另一位擅长占卜与因果魔法的元老,立刻闭上了眼睛。
他全身的魔力开始涌动,一根虚幻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从他的指尖延伸而出,试图连接到艾丽卡所描述的、那个“聊天群”的概念之上。
然而,就在那根“因果之线”触碰到“聊天群”这个概念的瞬间。
“噗!”
那位元老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身体晃了晃,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怎么了?!”众人大惊。
那位元老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骇然。
“不行……完全不行……”他惊恐地说道,“我的‘因果之线’,在触碰到那个存在的瞬间,就……就彻底消失了!不是被切断,不是被阻拦,而是……凭空消失了!就好像,它探入了一片绝对的‘无’之中!那个存在,祂……祂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因果链条之上!”
这个结果,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元老的心脏上。
不存在于因果链条之上?
这意味着,他们所知的一切魔法、一切法则,对那个存在,都将是无效的!
他们无法理解祂,无法探查祂,更无法与之为敌!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一次,沉默中,多了一丝名为“恐惧”的情绪。
许久之后,大元老保罗·布朗迪里,才缓缓地、一字一顿地,下达了结社的最高指令。
“传我命令。“
“第一,将‘次元投资家’的存在,正式列为我‘赤铜黑十字’最高级别的机密,代号——‘神之外’。
任何成员,未经允许,严禁讨论,严禁外传,违者,以最高叛逆罪论处!”
“第二,艾丽卡,”他看向自己的侄孙女,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郑重,“从今天起,你最重要的任务,不是辅助新生的王,也不是为结社开疆拓土。
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维持,并加深与这位‘神之外’的良好关系!”
“我们无法想象,与这样一位存在交好,会为我们带来何等的好处。
但我们更无法承受,与这样一位存在为敌,会为我们招来怎样的灾祸!”
“你,明白吗?”
艾丽卡看着元老们那前所未有的、严肃甚至带着恐惧的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我明白。“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身上所背负的,将不仅仅是结社的未来。
更是一个,与超越了神明的未知存在,进行接触和沟通的、无比重大的使命。
那卷凭空出现的透明胶带,像一个无法解开的谜题,在雪之下雪乃的心中盘踞了好几天。
她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侍奉部的另外两位成员。
因为这件事太过离奇,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无法确定别人是否会相信她。
她将那卷胶带,藏在了自己书桌最深处的抽屉里,仿佛只要看不见,就能假装它不存在。
但她做不到。
那个名为“万界投资聊天群”的界面,依旧顽固地悬浮在她的意识之中。
那个神秘的“投资者”,和他说过的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也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语言的真实,是解决一切人际关系问题的钥匙。“
这句话,在这几天里,反复地在她心中回响。
她开始用一种全新的、审视的目光,去观察自己周围的人际关系。
她发现,自己所处的这个世界,确实如那个“投资者”所说,充满了谎言与伪装。
同学之间客套的寒暄,社团活动中虚伪的附和,甚至是在侍奉部里,她与比企谷八幡、由比滨结衣之间,那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微妙气氛。
每个人,似乎都戴着一层面具。
而这其中,将“伪装”这门艺术发挥到极致的,无疑是她的姐姐——雪之下阳乃。
几天后的一个午后,侍奉部的活动室。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影带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和一股强大的气场,走了进来。
“呀嗬!小雪乃,还有比企谷君和结衣酱,大家下午好啊!”
来人正是雪之下阳乃。
她穿着一身时尚得体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妆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完美现充”的光环。
她的出现,瞬间打破了活动室内原本宁静的氛围。
由比滨结衣立刻露出了有些紧张和崇拜的表情,站起来打招呼:“啊,阳乃小姐,下午好!”
比企谷八幡则是一如既往地耷拉着死鱼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而雪之下雪乃,在看到姐姐出现的那一刻,身体就不自觉地绷紧了。
她放下手中的书,脸上虽然依旧保持着平静,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抗拒。
“姐姐,你怎么来了?大学生应该很忙才对。“
雪乃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带着一丝疏离。
“哎呀,来看看我可爱的妹妹,难道还需要理由吗?”阳乃笑嘻嘻地走到雪乃身边,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自然得仿佛她们真的是一对关系亲密的姐妹。
但雪乃却能感觉到,姐姐那看似亲昵的动作背后,所隐藏的、那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阳乃没有在雪乃身边过多停留,她转过身,如同女主人一般,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茶叶和茶具,开始为大家泡茶。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优雅而从容,仿佛这里是她的地盘。
一边泡着茶,她一边用那种看似随意、实则充满试探和调侃的语气,开口说道:“说起来,最近侍奉部的活动怎么样了?小雪乃,你和比企谷君、结衣酱,你们三个人的关系,还是那么‘有趣’呢?”
她特意在“有趣”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雪乃的心,猛地一沉。
又来了。
姐姐总是这样。
用最亲切的笑容,说着最伤人的话。
她总能轻易地看穿所有人际关系中的本质,然后用一种近乎残忍的方式,将其揭露出来,欣赏着别人因此而露出的狼狈和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们的关系,不需要姐姐你来评价。“
雪乃冷冷地回应道。
“是吗?”阳乃将泡好的红茶,一一端到每个人的面前,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可是,在我看来,你们三个人,就像是在玩一个非常危险的平衡游戏呢。
谁都不愿意先打破它,谁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现状。
这种虚假的和平,真的就是小雪乃你所追求的‘真物’吗?”
阳乃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刺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由比滨结衣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她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睛。
比企谷八幡的死鱼眼,也罕见地波动了一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而雪乃,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她最引以为傲的理性和逻辑,在姐姐这种不讲道理的、直击要害的语言攻击面前,总是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她被姐姐逼得节节败退,心中充满了屈辱和无力感。
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总是要这样?为什么她总能轻易地看穿一切,然后又用最恶劣的方式,将一切都搞得一团糟?
她到底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阳乃端着自己的茶杯,转过身,走向了窗边,背对着他们。
她看着窗外的景色,似乎是在给他们留下一点消化她那番话的时间。
就是这个瞬间!
当雪乃看着姐姐那个完美的、毫无破绽的背影时,她的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卷被她藏在抽屉里的、神秘的透明胶带。
以及,那个“投资者”说过的话。
“语言的真实,是解决一切人际关系问题的钥匙。“
一个疯狂的、大胆的念头,突然在她心中滋生。
如果……如果让姐姐说出真心话,会怎么样?
她会被自己这个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
但紧接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涌了上来。
反正,情况已经不能更糟了。
反正,她已经受够了姐姐这种无休止的、戴着面具的“游戏”。
她想知道真相!
哪怕真相会更加残酷,她也想知道!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快地行动了起来。
她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迅捷而无声的动作,拉开了自己的书包,从里面那个谁也想不到的夹层里,取出了那卷“正直者胶带”。
她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手心因为紧张而渗出了汗水。
她看了一眼依旧背对着他们的姐姐,又看了一眼同样处于震惊和沉默中的比企谷和由比滨。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就是现在!
雪乃抱着一种近乎于自我毁灭的决绝心态,用指甲飞快地,从那卷胶带上,撕下了一小段。
然后,她站起身,装作要去拿柜子上的方糖。
她从阳乃的身后走过。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雪乃伸出手,用一种闪电般的、快到几乎无法被察觉的速度,将那一小块透明的胶带,精准地、轻轻地,贴在了阳乃那光洁白皙的手腕上。
胶带是透明的,贴在皮肤上,几乎看不出来。
做完这一切,雪乃的心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她面无表情地拿起糖罐,走回自己的座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阳乃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手腕上那微不足道的异样感。
她转过身,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笑容,似乎准备继续她刚才的话题。
“所以呢,小雪乃,对于我刚才的……”
她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她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突然僵硬了。
那伪装得天衣无缝的、灿烂的笑容,如同被冻结的湖面,一寸一寸地,从她的脸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雪乃从未在姐姐脸上见过的、极其复杂的、混杂着疲惫、痛苦、挣扎和一丝……解脱的神情。
活动室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比企谷和由比滨也察觉到了阳乃的异常,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阳乃看着雪乃,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拼命地忍耐着。
她的身体,甚至因为这种内心的剧烈挣扎,而微微颤抖起来。
最终,她似乎是放弃了抵抗。
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和压迫,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她开口了。
这一次,她的声音,不再是那种轻快活泼的语调,而是一种沙哑的、充满了复杂情感的、真实的声线。
“雪乃……”
“我……我一直在逼你,用各种方式来挑衅你,看你狼狈的样子……”
“那是因为……因为我嫉妒你。“
嫉妒?!
这两个字,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雪乃、比企谷和由比滨的耳边,轰然炸响!
完美无缺的雪之下阳乃,竟然会嫉妒自己的妹妹?
阳乃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她仿佛是打开了某个一直被压抑着的开关,将内心最深处的、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真心话,一股脑地,全部倾泻了出来。
“我嫉妒你,可以不用像我一样,每天都必须戴着‘雪之下家的长女’这个沉重的面具生活。
嫉妒你可以那么天真地、固执地去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正确’和‘真物’。“
“但同时,我又害怕……害怕你就这样一直天真下去,会被我们那个充满了谎言和利益交换的家,彻底地毁掉。
我见过太多那样的例子了。“
“所以,我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恶劣的方式,不断地去刺激你,去打压你,去逼迫你成长。
我希望你……能比我更强大,能找到一条真正属于你自己的、不被任何人左右的道路,而不是……而不是永远都活在我的影子里,或者成为下一个我。“
阳乃的话,一句接着一句。
每一句,都像一把沉重的巨锤,狠狠地敲击在雪乃的心脏上。
那道横亘在她们姐妹之间、由误解和隔阂筑成的、厚重而冰冷的墙壁,在这些无比直白的真心话面前,被敲击得寸寸龟裂,轰然倒塌。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那一切看似恶意的刁难和嘲讽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复杂的、充满了矛盾的期望与深沉的痛苦。
姐姐她……不是在享受着看自己出丑,而是在用一种扭曲的方式,保护着自己,鞭策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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