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法则?
能量守恒?
广义相对论?
她从课本上学到的一切科学知识,她对这个世界建立起来的所有常识与认知,在这一刻,被那轻描淡写的一指,轰击得支离破碎,连残渣都不剩下。
她的世界观,崩塌了。
“哐当——”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教室里响起。
那是她一直紧紧握在手中,视为自己生命一部分的木刀,从她那早已变得无力、冰冷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
她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板,无力地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她的双眼,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直播屏幕。
屏幕里,那个名为“叶穹”的男人,缓缓地收回了手指,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依旧是那样的淡漠,那样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比呼吸还要简单的事情。
神?
不,毒岛冴子的脑海中,瞬间否定了这个词。
她所知道的神话里,就算是那些最强大的神明,想要毁灭世界,也需要发动战争,掀起洪水,降下天罚。
他们的力量,依旧是在“规则”之下的。
可是眼前这个存在……
他本身,就是规则。
他本身,就是真理。
魔?
更不是。
恶魔的力量充满了混乱与邪恶,而这个男人的力量,却是一种极致的、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秩序”。
他说让光消失,光便消失了。
毒岛冴子已经无法用任何她所知的词汇,去形容,去定义眼前的这个存在。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维已经彻底停滞。
剩下的,只有源自于灵魂最深处,源自于生命最原始本能的……战栗。
那不是恐惧。
恐惧,是面对可以理解的危险时产生的情绪。
你会恐惧于活尸的爪牙,恐惧于同伴的背叛,恐惧于饥饿与死亡。
但现在,她感受到的,是一种远远超越了恐惧的情绪。
那是……敬畏。
是蝼蚁仰望苍穹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对自身渺小与对方伟大的绝对认知。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所谓的试探,所谓的警惕,都变成了一个无比可笑的笑话。
她终于明白了。
她不是在和一个“人”交流。
她是在和一片宇宙,一个行走的“真理”对话。
她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
但紧接着,又以一种全新的、她从未想象过的方式,开始重塑。
而这个新世界的中心,这个新世界唯一的、至高无上的神,就是屏幕中那个,名为“原点道尊”的男人。
直播的画面中,那片因恒星湮灭而陷入黑暗的宇宙空间,显得愈发深邃与死寂。
叶穹缓缓地收回了那根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手指,他的动作依旧是那样的随意,那样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抹去的不是一颗比太阳还要庞大炽热的恒星,而仅仅是拂去了一粒衣角的尘埃。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的时空,落在了屏幕另一端,那个已经彻底失神,连灵魂都在战栗的紫发少女身上。
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崩塌与重塑,能感受到那份从怀疑到敬畏的剧烈转变。
目的,已经达到了。
于是,他用一种仿佛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的、平淡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通过直播的渠道,清晰无比地,再一次直接传入了毒岛冴子的脑海深处。
“此乃我界寻常之景,星辰生灭,皆在一念之间。”
“汝之困境,于我而言,不过微末之事。”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击在毒岛冴子那刚刚开始重塑的世界观上,将那座名为“原点道尊”的神像,彻底地,牢固地,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灵魂的最中央。
寻常之景……
一念之间,便能让一颗恒星从宇宙中彻底消失,这……只是寻常的景象?
那不寻常的,又该是何等的伟岸?何等的不可思议?
而自己所面临的,那足以让整个世界陷入地狱,让无数人哀嚎、死亡的末日浩劫,在他眼中,竟然只是……微末之事?
毒岛冴子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体依旧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但这一次,颤抖的原因,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敬畏与战栗。
先前那份因为看不到未来而产生的、深入骨髓的绝望,那份因为同伴的猜忌和自身的疲惫而产生的迷茫,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像是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地消融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汹涌澎湃的希望!
她的大脑,在经历了短暂的空白之后,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她意识到了。
她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自己究竟遇到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这不是幻觉,不是骗局,更不是什么未知的陷阱。
这是……神迹!
是真真正正的,超越了人类所有想象极限的,神明降下的奇迹!
自己,一个在末日中苦苦挣扎的凡人,竟然有幸,与一位能够随手抹去星辰的、真正的“神”,建立了联系!
那么,自己和那些幸存的同伴们,是不是……有救了?
这个念头,像是一道划破永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她那颗早已被黑暗笼罩的心。
她不再有任何的警惕,不再有任何的怀疑。
在绝对的、无法抗拒的伟力面前,一切的试探和算计,都显得那么的幼稚和可笑。
她看着屏幕中那个如同创世神明般,以宇宙星河为背景的伟岸身影,听着那句蕴含着无上伟力与淡漠的话语,一种名为“信仰”的种子,在她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她知道,这,或许就是她,以及教学楼里所有幸存者们,唯一的生机!
叶穹对于毒岛冴子内心的剧烈变化,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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