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光影流转。
开场是一个略显破旧的房间，晨曦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一个年轻人的背影，正在伏案疾书。
镜头缓慢推近，特写，人物的眼神专注。
没有一句台词。
只有恰到好处的背景音乐，和细微的环境音。
张季中的眉头微微挑起。
这个开场，有点意思。
不浮躁，沉得住气。
画面一转，是年轻人拿着一叠稿纸，四处奔波的场景。
地铁上，公交上，路边摊。
每一次的希望，都变成了失望。
被拒绝，被嘲讽，被无视。
镜头的切换干净利落，节奏感把握得极好。
张季中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他也是导演出身，自然看得出这些镜头语言的功力。
这不是随便拍拍就能出来的效果。
高潮部分，是年轻人在雨夜中，看着自己湿透的稿纸，茫然四顾。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份绝望，透过屏幕扑面而来。
张季中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揪了一下。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也曾有过这样的迷茫。
就在观众以为故事要以悲剧收场时。
年轻人抬起头，眼神中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回到那个破旧的房间，继续写。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
最后一幕，是阳光洒满房间，年轻人脸上露出了疲惫但满足的微笑。
屏幕暗下。
【侠影】
【导演：张扬】
【编剧：张扬】
【剪辑：张扬】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张季中拿着手机，久久没有说话。
刘晓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懂拍摄，但她能感受到那短片中蕴含的情感力量。
张扬则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
半晌，张季中才缓缓放下手机。
他的眼神复杂地看着张扬。
“这……真是你自己拍的？”
张季中声音有些干涩。
他还是不敢相信。
就凭这个侄子，能拍出这种水平的短片？
这叙事，这镜头，这情感表达，完全是专业水准！
张扬点了点头。
“是我拍的，叔。”
张季中紧紧盯着他。
“你怎么证明？”
“单凭一个署名，说明不了什么。”
“现在很多枪手代工的。”
张扬微微一笑。
“叔，短片开头那个长镜头，从主角起床到出门，大概一分半钟。”
“为了营造那种生活气息和压抑感，我用了手持拍摄，但又不能太晃。”
“光是这个镜头，我拍了不下二十遍。”
“还有雨夜那场戏，为了表现主角的绝望，我特意用了仰拍，配合广角镜头，让人显得渺小无助。”
“雨水打在镜头上的效果，也是我反复调试过的。”
“最后的剪辑，我选择用平行蒙太奇，将主角的坚持和外界的喧嚣对比，突出那份孤独和执着。”
张扬侃侃而谈，语气平静。
他说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专业术语，都准确无误。
张季中听得眼皮直跳。
这些话，只有真正操作过的人才说得出来！
外行根本不可能编得这么具体，这么有条理！
他心中的怀疑，又消减了几分。
这小子……难道真是个被埋没的天才？
可他怎么会懂这些？
他在公司打杂，难道还能偷偷学导演不成？
张季中疑惑地看着张扬。
“你这些……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张扬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看书，看电影，自己琢磨。”
“有些东西，想得多了，自然就通了。”
张季中沉默了。
这话听起来像敷衍，但结合刚才的短片和张扬的专业表述，又显得有几分可信。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刘晓丽看着叔侄俩，也不敢插话。
她现在是彻底看不透张扬了。
就在这时，张扬忽然向前一步，凑近了张季中。
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叔。”
“咱们是一家人，对吧？”
张季中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张扬继续说道：“《神雕侠侣》这么大的项目，与其让外人来导，不如用自己人。”
“我当导演，不就是等于您安排了自己人吗？”
“以后做事，也方便。”
“您看，刘晓丽那边，想必之前也给您推荐过不少人选吧？”
“您是不是都觉得不太合适，或者说，不太放心？”
张季中瞳孔微微一缩。
张扬这句话，直接戳中了他的心事。
刘晓丽确实推荐过几个导演，有些名气不小，有些是她自己派系的人。
但他总觉得，这些人要么太贵，要么不好掌控，要么就是能力和名气不匹配。
所以这件事一直拖着。
张扬看着张季中变幻的神色。
“如果是我，叔，您用起来是不是更顺手？”
“我毕竟是您的侄子。”
“而且，今天还是晓丽姐亲自带我来推荐的。”
“您看，面子上也过得去。”
张季中猛地抬起头，看向张扬。
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这……这还是他那个印象中老实巴交，木讷迟钝的便宜侄子吗？
这番话，条理清晰，利弊分明，句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什么时候，张扬变得这么有城府，这么会算计了？
张季中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这个侄子。
他之前一直觉得，张扬就是个没出息的，只能在公司打打杂，混口饭吃。
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小子，要么是深藏不露，要么就是最近经历了什么脱胎换骨的改变！
张季中心念电转。
他确实想在《神雕侠侣》这个项目上，安插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但之前刘晓丽那边一直卡着，她想推自己的人，双方僵持不下。
现在，张扬是自己的侄子，刘晓丽又亲自出面推荐。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如果张扬真的有那个短片展现出来的能力……
那让他当导演，对自己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就算他经验不足，搞砸了一些。
自己毕竟也是导演出身，到时候在后面把把关，也不至于出太大的纰漏。
而一旦成功了，那功劳簿上，必然有他张季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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