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生意不错啊。”
这声音不大却像根冰针扎得李光明浑身一哆嗦魂都快吓飞了，他猛地扭过头手下意识地就往揣钱的口袋里护。
看清是江潮他先是一愣随即那双三角眼里警惕和贪婪混杂在一起亮得吓人。
“是你小子？大半夜不睡觉学鬼吓唬人！”
江潮懒得跟他废话抬脚一勾把藏在草丛里的麻袋踢到了李光明脚边。
“李哥，有笔生意看你敢不敢接。”
李光明半信半疑地蹲下扯开麻袋口借着稀薄的月光往里一探只一眼他的呼吸就猛地一窒喉结上下滚了滚。
月光下那块厚实巨大的鱼肉泛着一层腻滑的油光肉质紧实得像是石头，李光明那双三角眼瞬间就跟点了灯似的灼灼放光。
“野……野猪岭水库里的大青鱼！”
他的嗓子都变了调干哑里透着一股子压抑不住的狂喜，他伸出鸡爪子似的手在鱼肉上又摸又按还把鼻子凑上去像狗一样用力嗅了嗅。
那股子野生大鱼独有的土腥味和鲜气冲得他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坦了。
“好货！顶尖的货！”他抬起头眼里全是算计的精光，“这块少说也得有二十斤！你小子怎么从水库里弄上来的？”
“李哥你就说，这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李光明“嘿嘿”一笑搓着手站起身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噼啪响。
这么大的野生青鱼根本不用自己跑腿消息递出去县城大饭店的采购就得抢破头！
一斤一块五都算便宜的这一转手少说也是十几块的暴利！
江潮看着他那副德性心里冷笑一声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十块。”
“什么？”李光明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炸了毛声音又尖又细，“二十块？你怎么不去抢！小子鱼是好鱼可你这心也太黑了！”
“黑吗？”江潮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李哥，野猪岭水库出这种大货十年碰不上一回这东西到了县城饭店能换多少钱你比我门儿清。我卖给你省了你半夜去水库边上喂蚊子担风险这价钱公道。”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眼神也像刀子一样锐利起来：“再说赵东来今天刚在我这儿吃了亏这会儿估计跟疯狗一样到处找我李哥你今天收了我这鱼就是给我江潮递了个话这个人情难道不值几个钱？”
李光明脸上的假笑彻底僵住了他那双滴溜乱转的三角眼这下死死地钉在了江潮脸上半天没动弹。
这小子算得真他娘的毒！这哪里是卖鱼这分明是逼着自己站队递投名状！
收了这鱼就等于告诉赵东来那边他李光明是护着江潮的可要是不收李光明的眼角余光又瞟向麻袋里那块白花花的鱼肉。
心头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又痒又麻一边是赵东来的麻烦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暴利。
那块鱼肉就像个钩子把他心里的馋虫和贪念全勾了出来。
他咬了咬后槽牙像是下了什么巨大决心，一跺脚：“行！二十就二十！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
“以后再有这种好东西，”李光明把声音压得像蚊子叫语气里却满是滚烫的热切，“第一个必须先紧着我！价钱都好说！”
“成交。”
江潮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要的不仅是这二十块钱，更是一条能让他把手里的东西源源不断变成钱的路子。
李光明从怀里掏出那卷还带着别人体温的票子，肉痛地数了二十块钱出来，递给江潮时手指头还有点哆嗦。
江潮接过钱揣进兜里点点头，转身就走没一句多余的废话，很快就融进了夜色里。
看着江潮消失的方向李光明抬手抹了把额头，才发现上面已经满是黏腻的冷汗。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只剩下三个字：
这小子是条狼。
以后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江潮揣着二十块钱的“巨款”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重活一世这是他赚到的第一桶金。
这笔钱不仅能让他吃顿好的更是他将来计划的启动资金。
他没直接回宿舍而是绕了个弯，走到了苏云溪她们那栋宿舍楼下。
三楼的窗户还亮着灯昏黄的光晕透出来，在这微凉的夜里像一小团温暖的火。
他能想象得到，灯下苏云溪和苏云梦姐妹俩，也许正围着小炉子小口小口地喝着他送去的鱼汤。
想到这个画面江潮心里就有一种踏实的满足感。
这就是他奋斗的奔头。
第二天江潮难得地睡了个懒觉。
等他打着哈欠晃出宿舍立刻就感觉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
厂里的人看他的眼神全都不一样了。
有敬畏有好奇，还有不少年轻姑娘偷偷地往他这边瞄，眼神里带着几分羞怯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崇拜。
“听说了没？江潮那小子把钱大勇的手腕给掰了！”
“那算啥！听说保卫科的赵东来亲自去拿人硬是让他几句话给顶回去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我还听说他昨天弄了条二十多斤的大鱼，直接给陈厂长送去了！这小子路子野得很！”
流言发了酵一夜之间，江潮就从一个没人注意的闷葫芦成了厂里的风云人物。
江潮没理会那些探究的目光端着搪瓷缸子径直走向食堂。
刚打好饭一个身影就端着碗凑了过来。
是苏云梦。
小丫头红着脸把一个白瓷碗推到他面前，里面是两个雪白的馒头和一碗稠乎乎的小米粥。
“江潮哥，我姐让我给你的。她说……谢谢你昨天的鱼。”
白面馒头这年头可是稀罕物。
江潮心里一暖看着苏云梦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跟你姐说甭客气。昨天鱼汤好喝不？”
“好喝！”苏云梦重重点头满眼都是小星星，“我从来没喝过那么鲜的汤！江潮哥，你打架厉害做饭也这么厉害！”
小丫头一脸纯真的崇拜把江潮给逗乐了。他抬手在她脑袋上呼噜了一把：“快吃，吃完哥送你回去。”
吃完饭江潮送苏云梦到宿舍楼下正撞见苏云溪在门口等着。
她手里是叠得方方正正的工装一看就是刚洗干净的。
“江潮。”她走近，把衣服递过来声音很轻，“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
江潮接过衣服，上面还带着一股干净的皂角味儿和他今天靠近她时闻到的味道很像。
他看着苏云溪白净秀气的脸，心里一动话赶话地就溜了出来：“就光洗个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