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薇薇透过打开的车窗,看到袁茵茵一边用力挥舞着双臂,一边大声嚷嚷着。这个活宝是她这段人生中最亮的色彩,似乎把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隐晦都照得无所遁形了。薇薇停好车,刚转过身,怀抱里就冲进一个软糯糯的女子,“薇宝贝,终于见到你了,唔、唔、唔……”
“行了,茵茵,有那么夸张吗?这里好多人呢。”
“好多人关我什么事,我只要我开心就好。”茵茵辩解着,确实,茵茵活得恣意洒脱,也活得令人羡慕,她是富二代,却没有富二代的优越感,纯真、率直、活泼、可爱……薇薇感觉再多美好的词都表达不出茵茵的单纯美好。“想吃什么?今晚又是什么局?”薇薇把茵茵从身上扒拉下来问道。
“想给你这老僧入定的心里装点什么,可是让我绞尽了脑汁呀。”茵茵眨巴着眼睛望向饭店的大厅。
“我这心脏总有一天要被你整坏的,都不能让它踏实安稳的运行吗?”
“有句话叫怎么说来着,青春没有售价,疯狂就在当下,再不折腾我们都老了呢。”茵茵这歪理邪说让薇薇无可奈何:
“好吧,公主殿下,一切都听你,咱们是否可以入座了呢?”薇薇拉着茵茵走向卡座,餐桌对面的两位男士立马起身,“薇薇姐,”其中一个烫着最时兴的小卷发男孩子招呼道,这是茵茵的弟弟袁权,只比茵茵小两岁,也算是跟薇薇们一起长大的孩子,“小权,好久不见。”薇薇回应着。另一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士站在面前,此刻正面带笑容看向薇薇。薇薇疑问道:“这位是……?”
“薇宝贝,先坐下,然后给你隆重介绍。”茵茵打断薇薇的话并按着她坐在座位上。
刚坐下,茵茵靠近薇薇的耳边,悄声说道:“这帅哥,怎么样,能过眼不?”
“这是你要谈的对象吗?”薇薇拆着餐具的包装。
“这是给你介绍的,想唤醒你那平静无波的一池清水,哼。”
“茵茵,我现在没心情考虑这些,你知道的。”薇薇耷拉着眼睑,好像隔绝了世界。
“打住,三十不是八十,”茵茵突然坐正身子,指着我向对面的男士介绍道:“我朋友的情况你应该从我弟那里知道的差不多了,你的情况就由你亲自跟薇薇说吧。”
“好,”眼镜男开口说道:“祁晨,三十二岁,规划局工作,和袁权是同事。”男士特有的磁性声音不疾不缓洒落在薇薇的听觉里,“噢,对了,还有重要的一点,单身。”这句冷幽默在这个场合居然起到的热场的效应,四个人都乐了。薇薇想有事业编制的人身上也有让人亲近的感觉,难得,如果不是伪装的,那就更难得了。
舒缓的气氛在灯光下也有了它的色彩,白天被工作所折磨得消失殆尽的精力似乎在慢慢回填,四个人边吃边聊,像熟识很久的老朋友般无拘无束,除了夹菜的间隙里对面祁晨飘过来的眼神外,一切都很正常,很自然。像极了薇薇的第三句人生信条:没有欲望就没有软肋,只要把控好自己的度,任它再大的风浪,都可安然过渡。
“咦,这是嫂子吧?不,说错了,是姐。”桌边突然出现一名男子,盯着安薇薇问道。一句话惊吓了一桌人,个个张大嘴巴,互相望望。袁茵茵最先反应过来:“你谁呀,哪来的登徒子,到处乱攀关系。”这个留着小平头,穿着花衬衫像个世二祖的男子没理睬茵茵,反倒再次看着薇薇问道:“昨天晚上,火锅店。”薇薇想了想,没见过这个人呀,随即摇了摇头:“我不认识,我根本没见过你。”
“听到没,没见过你,你还不走吗?”茵茵护犊子般挡在薇薇身前。“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啊。”
“等一下,我话说完,,姐,昨天是不是你和我哥们在火锅店吃饭?”小平头急切地说道。
“你哥们是?”薇薇想着昨晚和自己吃饭的就“一眼忘川”一个人,难道是他?
“尹川,川哥呀,那个火锅店是我爸开的,我叫黄渊。”小平头自报了家门,薇薇才知道原来他叫尹川。
“你好,我是安薇薇,你说他叫尹川对吧,其实我和他只有一面之缘,,确切来说也算是一饭之友吧。以后应该也没有啥交际。”薇薇善意的解释着,并伸出手与黄渊握了下手。
“姐,川哥挺好,你俩真的很合适。’”黄渊正说着,就袁茵茵拽着衣角扯了出去:
“有我在还用得着你给家薇宝贝拉郎配,你算老几呀?”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身影消失在饭店门口。“薇薇姐,我出去看一下,怕我姐受欺负。”袁权说了句就追了出去。
空气突然间安静下来,尴尬充斥在每一个空气分子里。
“你……”
“你……”
两个同时开口,又同时停顿,相望一下,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正好茵茵和小权也回到了座位,茵茵歪头斜视阒薇薇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呀,看起来很融洽呀。”
“随便聊,对了,刚那人没事吧?”薇薇夹了一块排骨放入茵茵的菜碟里。
“没啥,就是一疯子……”在热气腾腾的饭菜里,跟着茵茵这个捧场王的话语里,在一个又一个迭替的笑声里,结束了晚餐。
分开时茵茵挽着薇薇的手,袁权与祁晨并立在对面,互道晚安,但在祁晨欲言又止的表情与动作里,薇薇猜到他想说什么,但是心无波澜的自己在这个时刻想不了那么多,谁知道他会不会是另一个“他”,会不会让自己再次历经窒息般的苦痛……
钥匙转开家门,顺手打开客厅的灯光,安薇薇瘫在沙发上户着天花板,老板的临时授命、过道里同事的窃窃私语、物流公司的合作等等,像老式放映机卡壳的胶片,在脑海里来回的跳跃。手指无意识的触碰到了手机,思绪才像高筑的堤坝旁留出的一个小口。
打开陌陌客户端,点开自动登录,看看附近人层次不穷的动态,这才叫生活,没有精修的毛坯房才是生活最原始的样子。低谷也好,高雅也罢,都是在生命的路上拼命挣扎。富有的人也逃不开生老病死,平凡的人也有酸甜苦辣。在自己的频道尽情的绽放,薇薇觉得这就是人生最好的诠释。
“半边琉璃半点殇,无处不在话凄凉,几多思量几多忙,皆是匆忙信步放。”在薇薇思绪游走间,这首诗自然而然的诞生的。也可能是应景吧,配上一张聚餐的图片,发了个陌陌动态。
片刻,陌陌消息提示音传来。
“不开心?遇到什么事了这么感慨?”“一眼望川”——尹川问道。
“发生了一些事,勾起了回忆。”“爱穿裙子的猫”——薇薇回道。
“愿意说的话,我当树洞,(一个微笑的表情)”
“以前总觉得遗憾是没得到,现在才懂,最痛的是眼睁睁看着它碎掉。”
“有些事就像握不住的雨,淋过就算留下了痕迹。”
“消化是个慢动作,它需要时间。”
“如果需要沉默的陪伴,我随时在网络的另一端。”发出这句话,两个都陷入了沉默,尹川在想,这姑娘没多大年纪,却像经历了别人几个世纪的苦楚,她的笑好像永远抵达不到了眼底,明眼的伤口好愈合,可心里的呢,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能自愈。尹川突然苦笑了一下,骂自己:几年了,自己不也是这个熊样,还说别人呢,真是五十步笑百步。算了,不想了,洗漱洗漱早点睡,局里给每个科室都分配的扶贫任务,做为科长,他必须要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