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将药庐的瓷瓶攥得发烫时，后颈突然泛起灼烧般的刺痛。
这是系统过度使用的征兆。
前世他不懂节制，总在复制后强行运转功法，结果被火毒蚀穿经脉——此刻喉间腥甜翻涌，他踉跄着扶住墙，指节在青砖上抠出白痕。
咳！
暗红血珠溅在青石板上，像朵畸形的红梅。
林渊抹了把嘴，从怀里摸出泛黄的《古炉辨火诀》。
这是老火工临终前塞给他的，说能引动丹炉残火温养经脉。
可当他刚要盘腿坐下，窗外忽然传来细碎的叩门声，像是枯枝扫过窗棂。
谁？他压下咳意，反手摸向床头的短刀。
门闩被轻轻顶开一道缝，冷风裹着血锈味灌进来。
林渊瞳孔微缩——一个小乞儿蜷在门槛上，破布衫浸透黑血，左胸插着半截断刃，连呼吸都弱得像游丝。
救...救我...孩子的手指在青石板上抓出血痕，我看见你...昨晚从丹炉火场出来...你不一样
林渊的手在刀柄上顿住。
前世他被逐出师门时，也像这样缩在破庙角落，求过路人施舍药钱，却只换来一脚踹在肋骨上。
他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孩子的伤口，又猛地缩回——天工阁规矩，器童私治外人性命，最轻也是鞭刑。
医堂在西三进。他扯过被子要裹住孩子，我背你去——
别...别去医堂...小乞儿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们...他们要挖我的心...给周长老的药人做引子...
林渊的呼吸一滞。
周怀仁是天工阁医堂长老，表面慈眉善目，前世却听说他私下用活人炼九转回春丹。
他低头看向孩子胸口的断刃，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那是被封了经脉的迹象，普通大夫根本瞧不出深浅。
喉间又是一阵腥甜，他捂着嘴退后半步。
可当视线扫过孩子睫毛上的血珠时，识海中突然响起机械音：检测到目标生命波动异常，检测到《青鸾医经·灵脉回春术》残篇，是否复制？
复制！林渊几乎是本能地应下。
剧痛瞬间贯穿识海，他眼前浮现出一只青鸾，尾羽扫过无数金纹经脉图。
等意识回笼时，指尖已泛起淡蓝色光晕，像月光漫过雪。
他颤抖着按在孩子伤口上，蓝光顺着断刃裂痕钻进去，竟将那截锈铁缓缓推出半寸。
疼...疼...小乞儿抽了抽鼻子，可声音明显有力了些。
林渊额角渗出汗，他能清晰感知到孩子体内断裂的筋脉正被某种温软力量缝合，像春风吹过冻土。
当最后半寸断刃当啷落地时，孩子胸口的血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这...这是...
窗外突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林渊猛地抬头，看见两个医堂弟子举着火把站在院外，其中一个腰间挂着医字铜牌——正是周怀仁最器重的大弟子陈方。
林渊！
你私藏禁术！陈方的火把啪地掉在地上，那是青鸾医经的光！
当年医道盟为这东西屠了青鸾谷满门！
林渊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抱起已经昏过去的小乞儿，可陈方的哨声已经划破夜空。
他听见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人高喊：封锁西跨院！
别让那器童跑了！
次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在林渊脸上割出一道白痕。
他倚在床头，看着周怀仁掀帘进来。
这位医堂长老穿着月白锦袍，手里端着青瓷药碗，鬓角的银须随着笑容轻颤：小渊啊，昨夜陈方说你救了个乞儿？
我特意熬了参汤，补补你这两天累着的身子。
林渊盯着药碗里漂浮的枸杞。
前世他喝过类似的汤，里面掺了软筋散——周怀仁总爱用这种慈悲做幌子。
他伸手去接，指尖却在触到碗沿时突然蜷缩，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周怀仁的锦袍上。
对...对不起...他喘着气，可能是昨夜着了凉...
周怀仁的瞳孔缩了缩。
他身后的陈方突然踏前一步，袖中飞出七枚银针，在林渊四周布成北斗形状——那是封经锁脉阵，专门禁锢修士灵力。
小渊啊，你可知青鸾医经是医道盟的禁忌？周怀仁的声音依然温和，可指尖已经掐住林渊的手腕，昨夜那道蓝光...让我看看你的经脉，我便信你是无意...
林渊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深处躁动，突然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意识波动——来自后院那座废弃的炼器炉。
周长老！他突然踉跄着栽向炉房方向，额头重重撞在炉壁上。
陈方要拉他，却被周怀仁抬手拦住：由他去，器童身子弱得很。
林渊的手掌贴在炉壁上。
锈迹斑斑的炉身突然震颤，一个低沉的声音钻进他识海：老火工说过...会有个能唤醒我的孩子...
前辈！林渊在心里呐喊，救我！
炉壁咔地裂开一道缝，幽蓝色火焰喷涌而出。
封经阵的银针被烧得通红，陈方惨叫着缩回手。
林渊趁机抱起阿七，钻进炉底的密道——那是他当器童时偷偷挖的，连老火工都不知道。
追！
别让他跑了！周怀仁的声音里终于没了伪装，活要见人，死要见经！
密道里的霉味呛得林渊直咳。
他刚跑出去十步，身后突然响起脚步声。
回头时，却见炉口站着个半透明的身影，穿着褪色的火工服，左眼处有道狰狞的疤痕。
你能唤醒我，说明你摸到了神话时代的门槛。残魂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但记住——青鸾医经里藏着上古真神的命门，医道盟、古神遗族，都会为它撕碎你。
林渊抱紧怀里的阿七。
孩子不知何时醒了，正用脏乎乎的手给他擦嘴角的血：哥哥，我叫阿七...以后我给你当药童好不好？
密道深处传来滴水声。
林渊摸了摸怀里的青铜钥匙，那是老火工留下的，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烫。
远处隐约传来医堂弟子的喊杀声，可他的嘴角却勾了起来——前世他死在古神遗迹，连凶手的脸都没看清；今生，他要让所有想碾碎他的人，都尝尝被偷天换骨的滋味。
炉房方向传来轰然巨响。
林渊抱着阿七拐过弯，阳光从密道出风口漏进来，在他眉心的幽蓝封印上镀了层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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