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坤见状脸色更加阴沉。
单单是胳膊和前胸。
就有不少于十几条大小不一的伤口。
看不到的位置。
说不定还有更多的伤疤。
“妈的,走就走,老子怕你不成!”
阿坤恶狠狠地说道。
渔村少年加酒楼保安将近三十人。
阿坤这边只有十二个。
不但人数落了下风。
沈浪全身都是伤口。
可见是个不要命的狠角色。
“都别动。”
沈浪呵斥小弟们不要轻举妄动,与阿坤单独来到酒楼后巷。
“你特么到底想干什么!告诉你,今天看不到钱,天王老子来了,老子都不给面子!”
阿坤色厉内荏地叫嚣沈浪若是来给夏老板当说客,趁早死了这条心。
贼不走空。
阿坤更不可能被眼前的阵仗吓破胆子。
“阿坤,咱们都是街上混的,没必要一直把弄死谁挂在嘴边,先抽烟,慢慢聊。”
说罢,沈浪取出烟盒,主动递上阿坤一支烟。
阿坤一把挡开沈浪递来的香烟,阴沉沉地质问道:“你特么到底想玩什么花样,老子没这么多时间浪费在你身上。”
沈浪也不生气,随手将烟放到自己嘴里。
取出火柴点燃烟头。
“坤哥,你是县里的地头蛇,夏老板未必就不是过江龙,没点本事,敢以外地人的身份,撑起这么大的买卖吗。”
“刚才我进去了解了一下,夏老板答应给弟兄们5000元车马费,不是人家真的怕了你们,而是不愿意动用上头的关系。”
“5000元能解决的事情,换成上头的大佬们插手介入,后续的送礼,请客,没有万把块根本挡不住。”
沈浪不紧不慢地提醒阿坤。
今时不同往日,有钱人才是大爷。
夏建国能花十万装修酒楼。
难道就不能再拿出十万,将阿坤和他的弟兄们全都送进去啃窝窝头。
“商人算计的从来都是利益,5000块钱尚在夏老板的容忍范围之内,可要是一下子变成六万,夏老板凭啥不再多加一点,一劳永逸地把你们都送进去呢?”
“你特么少吓唬我,姓夏的初来乍到,还没有搭上官面大佬的粗大腿!”
阿坤不客气地打断沈浪这番说辞。
夏建国若是真有大佬当靠山。
借阿坤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这里捣乱。
“坤哥,你想问题太简单了,现在流行一句话,一切向钱看。”
沈浪叼着烟,搓搓手指头。
“大佬们不认识夏老板,难道还不认票子吗?十万块,省城一间楼房才多少钱,这年头再狠的狠角色,也干不过身价不菲的大老板。”
话锋一转,沈浪说起两年前的严打。
前前后后两次严打。
不知有多少江湖大佬,以狠辣成名的大哥锒铛入狱。
和他们比起来。
阿坤又能排到第几名?
一句话。
天大地大,都没有钱大。
“坤哥,咱们换个角度想想,如果你是夏老板,被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你能咽下这口气吗?与其花五六万买个临时平安,为啥不一劳永逸,彻底让麻烦消失呢。”
“这些话是姓夏的让你跟我说的?”
阿坤反问道。
“恰恰相反,是我劝夏老板暂时不要经官动府,给我几分钟和坤哥聊聊。”
不等阿坤再问。
沈浪主动说起,自己也算是半个江湖儿女。
江湖儿女义气为先。
你帮我,我帮你。
他日若是落难,自有江湖弟兄伸以援手。
听了这番话,阿坤脸色缓和了几分。
身上这么多伤痕,说沈浪不是江湖儿女,阿坤第一个不相信。
“容我再说句托大的话,您和弟兄们过来收保护费,完全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放在大钱不去挣,非要发这种小财。”
“唉,冒着蹲大狱的风险,挣着卖白菜的钱。”
阿坤眉头一挑,问道:“你说的大钱,又是什么意思?”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和我的弟兄们靠着捕鱼丰衣足食。”
沈浪压低声音道:“坤哥和弟兄们都是江湖好汉,胆气堪比关二爷,吃海上这饭碗,没人比你们更合适了。”
“你特么让老子和你们一块捕鱼……等等!”
坤哥脸色一变。
靠海吃海貌似不光是捕鱼。
沈浪笑道:“现在流行的随身听,彩电,录像机,收音机,商店一个价,海上又是另外一个价,我们当地不少人靠着这门生意盖起大瓦房,开上小汽车。”
“嘶!”
阿坤倒吸一口凉气,面色阴沉不定道:“你当老子没想过啊,前两年崩了那么多,这时候倒腾水货,等于是自己往枪口上撞。”
有一说一。
阿坤早就有走私的心思。
偏偏。
93年的严打崩了不少吃海上饭的同行。
哪怕是阿坤胆大包天,手下小弟们敢于刀尖舔血。
他们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名。
却不敢拿自己的命去碰枪口。
“我们渔民当中流传着一句话,风浪越大鱼越贵,富贵险中求。”
“风浪越大鱼越贵……”
阿坤喃喃自语,重复着沈浪的这句话。
脸色忽明忽暗。
沈浪随口闭口不言,优哉游哉地抽着烟。
根据李大彪的情报。
阿坤这伙人手上染过血,不同于一般的街头混混。
惹急了。
他们是真敢杀人。
而一旦沈浪带领小伙伴们打退了这群王八蛋。
也就等于结了死仇。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天天被这群王八蛋盯着,沈浪睡觉都不安稳。
与其如此。
何不如改变战术。
在一箭三雕的基础上,再来一个左右讨好。
将阿坤一伙人的注意力,引诱到海上走私。
成了。
阿坤他日必然要感谢沈浪。
如果不成。
呵呵呵,那就下辈子再说吧。
“兄弟,你说得对,富贵险中求,冒着蹲大狱的危险,就该挣更多的钱!”
阿坤一改刚才的嚣张跋扈,哈哈大笑地拍着沈浪的肩膀。
“老子最讲江湖道义,你送了我一条发财的明路,老子也卖你一个面子,再也不来找大富豪酒楼的麻烦了!”
说罢,阿坤快步离开后巷。
回到酒楼正门口,阿坤远远冲着夏建国抱拳拱手,说道:“夏老板,今日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弟兄们,上车,回去。”
顷刻间,阿坤带来的人马走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呆若木鸡的夏建国和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