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等世代簪缨,为韩国镇守一方,如今……如今竟要落得如此下场!”另一名体态臃肿的贵族捶胸顿足,脸上肥肉乱颤,“那赢衍简直是魔鬼!他这是要将我等往死路上逼!”
“还有那五十万降卒!如今被秦军看管,每日只给些许口粮,怨声载道!若是激起兵变,我等怕是第一个要遭殃!”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绝望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厅堂。他们曾经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如今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赢衍入主新郑之后,雷厉风行,颁布的一系列政令,无一不是在瓦解他们的权势,剥夺他们的财富。
反抗?他们如何反抗?
就在众人哀嚎遍野,不知所措之际,角落里一个略显年轻,但眉宇间带着一丝阴鸷的男子突然开口:“诸位,哭天抢地又有何用?难道就这般坐以待毙不成?”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张良公子,你有何高见?”那老者急切问道。
被称作张良的男子,正是韩国旧相张开地之孙。他环视一周,缓缓道:“我韩国,并非无人。只是,此人能否出手,愿否出手,尚是未知之数。”
“是谁?快说!只要能解我等燃眉之急,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一名贵族急不可耐地说道。
张良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韩非,九公子韩非!”
“韩非?”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皆是一愣,随即不少人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你说的是那个只会舞文弄墨,著书立说的韩非?”
那体态臃肿的贵族撇了撇嘴,不屑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能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比那儒圣谢飞鱼更厉害不成?”
“是啊,如今大势已去,便是智计百出,又能如何?”
张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依旧坚持道:“九公子之才,远非尔等所能想象。如今之局,或许也只有他,能为我等寻得一线生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之际,一道清朗的声音,自门外悠悠传来:“哦?诸位深夜相聚,竟是为了非而来么?”
话音未落,一道修长的身影,已然缓步踏入厅堂。来人一袭青衫,面容俊朗,眸光深邃,正是韩国九公子,韩非。
他神色平静,仿佛眼前这些惶惶不可终日的贵族,与他并无太大干系。
“九公子!”
“韩非先生!”
见到韩非,厅内众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起身相迎,脸上露出了希冀之色。
“九公子,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啊!”那老者率先开口,老泪纵横,“如今秦人势大,赢衍那厮倒行逆施,我等……我等已是走投无路了!”
韩非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淡淡道:“诸位所言,非,略有耳闻。”
他走到主位旁,却并未落座,只是负手而立,那份从容与镇定,与周围贵族的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九公子,您智计无双,定有办法解救我等,解救韩国!”张良上前一步,对着韩非深深一揖。
韩非的目光在张良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弧度:“子房先生谬赞了。如今韩国已亡,非不过一介亡国之人,又能有何作为?”
“九公子此言差矣!”一名贵族连忙道,“只要九公子肯振臂一呼,我等必将唯马首是瞻!便是散尽家财,亦在所不惜!”
韩非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他缓缓踱步,声音不疾不徐:“办法,倒也并非没有。”
众人精神一振,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那赢衍虽强,却也并非无懈可击。”
韩非的声音带着一丝洞察一切的睿智,“其一,新郑城外那五十万降卒,人心浮动,稍加引导,便是一股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其二,赢衍推行新政,固然能得底层黔首之心,却也必然触动无数人的利益,民间怨气,亦可为我所用。”
“只要运作得当,内外呼应,未必不能让那赢衍,焦头烂额,甚至……自食恶果。”
韩非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他们听明白了,韩非这是要他们铤而走险,利用降卒与民怨,来对抗赢衍!
一时间,厅堂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这些养尊处优的贵族们,脸上刚刚浮现的希冀之色,迅速被更深的恐惧所取代。
利用降卒?那可是五十万亡命之徒!一旦失控,便是玉石俱焚!
煽动民怨?赢衍如今手握生杀大权,更有那神鬼莫测的儒圣相助,一旦败露,便是万劫不复!
风险太大了!
他们怕死,更怕失去现在仅存的一切。
看着众人脸上那变幻不定的神色,韩非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失望。
他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讥讽:“看来,诸位还是更喜欢坐以待毙。”
说罢,他不再看众人一眼,转身便向厅外走去。
“九公子!九公子留步!”张良急忙上前想要挽留。
然而,韩非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夜空中回荡:“道不同,不相为谋。”
夜色深沉,咸阳城,淳于越府邸。
数十名来自各地的儒家弟子及朝中同道,此刻皆汇聚于此,人人面带忧色。
居于上首的淳于越,面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轻咳一声,打破了堂中的寂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诸位,想必韩国之事,尔等皆已听闻。”
众人纷纷点头,一名年长的儒生忧心忡忡道:“九殿下赢衍,十日破韩,此等功绩,固然可喜可贺,然其锋芒太盛,行事乖张,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啊!”
“正是!”另一人立刻附和,“九殿下任用那离阳叛将陈芝豹,已引得六国非议,若再纵其势大,我大秦百年清誉,岂不毁于一旦?”
淳于越缓缓扫视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九殿下赢衍,锋芒太盛,如今更是立下不世之功,陛下对其愈发看重。长此以往,太子殿下何以自处?我等儒家之道,又将置于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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