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惊鲵!”
“本座倒是小瞧了她的胆子!”
一股恐怖的怒意,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在赵高体内疯狂酝酿。
他猛地一拍身旁的石案。
“砰——”
坚硬的石案,应声碎裂,化为齑粉。
“传令下去!”
赵高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令人心悸的暴戾。
“不惜一切代价,诛杀,惊鲵!”
“本座要让他们知道,背叛罗网的下场!”
“是死无葬身之地!”
玄翦的身躯剧烈一颤,头颅深深埋下。
车轮滚滚,碾过官道,马车内部,空间颇为宽敞,与外部的朴素形成鲜明对比。
一张小巧的棋盘稳稳地置于两人之间。
黑白子错落,棋局已近中盘,杀伐之气无声弥漫。
赢衍指尖拈着一枚白子,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与这紧张棋局格格不入。
他落子无声,却似有千钧之力,棋盘上的气机陡然一变。
对面,那名自称谢飞鱼的中年文士,目光深邃,凝视棋盘良久,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江玉燕与李寒衣分坐两侧,前者媚眼如丝,专注地为赢衍添茶,后者则垂眸静坐,气息清冷,偶有关切的目光掠过棋局。
“啪。”
谢飞鱼终于落下一子,声音微弱,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赢衍微微摇头,指尖轻点棋盘一处,似在惋惜。
“谢先生,你这一步,失了先机,反而落入我的圈套。”
谢飞鱼闻言,苦笑一声,细看之下,果然发现自己的大龙已被悄然困死,毫无生路。
他放下手中棋子,对着赢衍拱手。
“殿下棋力通玄,算无遗策,飞鱼甘拜下风。”
他的语气带着由衷的钦佩,不再是初见时的试探。
赢衍不置可否,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热气模糊了他嘴角的弧度。
“不过是些小道,消磨时光罢了。”
谢飞鱼目光微闪,沉吟片刻。
“殿下,飞鱼此来,除了向殿下复命,还有两件震动江湖的大事,想必殿下会有兴趣。”
赢衍放下茶杯,发出“咚”的轻响,在这安静车厢内格外清晰。
“哦?”
他微微偏头,似乎真的提起了几分兴致。
江玉燕为他续上热茶,动作轻柔,眼神却带着一丝警惕,看向谢飞鱼。
谢飞鱼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其一,便是徽山那边的轩辕世家。”
“家主轩辕大盘,闭关多年,欲求陆地神仙之境,却不想被其子轩辕敬城,七步入儒圣,当场格杀。”
此言一出,连素来清冷的李寒衣,呼吸都微微一滞,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轩辕敬城,那个被整个江湖视为读书读傻了的废物,竟有如此手段。
江玉燕的凤眸中也掠过一抹异色,显然这消息出乎她的预料。
赢衍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听一件再寻常不过的邻里纠纷。
“轩辕大盘倒行逆施,苛待妻女,此乃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他的声音平静,不带丝毫感情色彩,却一语道破了事件的本质。
谢飞鱼眼中赞赏之色更浓,这位九殿下,果然非同凡响。
“殿下所言极是。”
“如今轩辕敬城已掌控轩辕家,离阳江湖,怕是要因此生出不少变数。”
赢衍对此不予置评,只是淡淡道。
“其二呢?”
谢飞鱼深吸一口气,面色愈发凝重,车厢内的空气都仿佛沉重了几分。
“其二,便是北凉。”
“北凉王六义子之首,号称白衣兵仙的陈芝豹,于半月前,突然叛出北凉,带走了三万大雪龙骑。”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车厢内炸响。
饶是江玉燕,此刻也难以保持镇定,美眸圆睁,充满了难以置信。
大雪龙骑,那是北凉最精锐的骑兵,陈芝豹,更是北凉军中的定海神针。
他为何要叛?
一时间,车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单调而持续。
赢衍轻笑一声。
“原因?”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
谢飞鱼摇了摇头,眼中也带着困惑。
“众说纷纭。”
“有人说他与北凉王徐骁政见不合,有人说他不满世子徐凤年继承王位。”
“但飞鱼以为,最大的可能,还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谢飞鱼说到此处,目光灼灼地看向赢衍,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殿下,您说,这世间之人,又有几人能抵挡住那九五之尊的诱惑呢?”
“不知殿下,可曾有过……取那位而代之的念头?”
车厢内,棋局的余温尚未散尽,谢飞鱼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已从棋盘转向了赢衍。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试探。
“殿下,那位于咸阳宫九重深处的至尊,这十年对您不闻不问,您心中,当真没有半分怨怼?”
此言一出,江玉燕为赢衍添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媚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似有利剑将出鞘。
李寒衣清冷的目光亦是微微一动,凝向谢飞鱼,带着一丝不悦。
赢衍却仿佛未曾察觉这微妙的气氛变化,他覆眼的黑布下,嘴角依旧是那抹浅淡的弧度。
他轻轻摇头,声音平缓无波。
“为何要恨?”
他反问,语气如同叙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父皇身负万钧重担,坐拥万里江山,他的难处,非我等所能轻易揣度。”
“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在他那个位置上,做得更好?”
“况且……”
赢衍微微一顿,那慵懒的语调中,透出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若他当真对我不闻不问,这十年,我又岂能在雪月城那般安稳度日?”
谢飞鱼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殿下看得倒是透彻。”
他抚掌赞叹,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更有几分难以掩饰的激赏。
“身处低谷而心无怨怼,不为外物所扰,殿下这般心境,他日若非一飞冲天,飞鱼第一个不信。”
赢衍不置可否,只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谢飞鱼话锋一转,神色也郑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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