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砚月接下来的时间都在霍靳的别墅里。
那天他们回来的晚,她没仔细瞧,等白天观察的时候才发现,这别墅是临海的,只是设计巧妙,庄子在山顶,一面朝海,一面抱山。而住所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海的同时,还因为背风,不会被海水的潮气侵蚀。
但这也只是温砚月从自己的房间观察得出。
除了客厅、厨房这两个公共区域,其他的地方和房间,她都没去过。白天只是在自己的房间里练练琴,做做没写完的大作业,日子充实,晚上都不做梦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居然已经是12月31号了。
她自己在外面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她看着手机上的日期发呆。
她的WhatsApp一闪,有新的好友申请提醒。
「砚月,可以通过我的好友申请吗?你别不理我,好吗?」
不难猜出发出讯息的人是谁。
分手以后,温砚月将社交账号上所有沈聿珩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沈聿珩看着再次被拒绝的好友申请信息,头痛。
他今天回到港城就直奔温家。没想到却得知温砚月两天前就离开温家了。
她能去哪?她什么都没有。
沈聿珩焦头烂额。
他还联系了蔡元珊。可蔡元珊也不知道温砚月现在住哪。
看来她真是铁了心要同自己闹矛盾,加了几天班的沈聿珩胡子拉碴的,没了翩翩公子范,只是满目愁容。
他松了松领带结,在温家门口原地打转,思索怎么联系温砚月。
他眼前一亮。
“你真的不打算和沈聿珩和好了吗?”下午蔡元珊打电话过来。
“嗯。”温砚月语气淡淡地,松了松琵琶琴弦,用棉布擦拭琴身。
“可,他刚才打电话过来时,好像真的挺急的。”蔡元珊犹豫道,“我不是当沈聿珩的说客,只是平心而论,他对你真挺不错……”
温砚月擦拭琴身的动作一顿:
“我知道。但我们的问题不仅是我和他之间。”
蔡元珊听出她心思坚定,就不再提,而是转移话题:
“不过今晚跨年,你就哪也不去吗?要不要去维港等敲钟?我陪你呀?”
温砚月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
“算了吧,我不喜欢凑热闹,这天气也不好。”
“也是,又阴天了!今年双旦怎么这么多雨!”
是啊,今年怎么这么多雨,这个假期也好似怎么都过不完。
温砚月和蔡元珊结束通话后,思忖晚上看点什么节目。
手机又亮了。
依旧是WhatsApp的好友申请。
「砚月,我现在在港岛中学那棵香樟树下等你。一直等到你来。」
港岛中学是他们一起读的中学。
那棵香樟树……
温砚月垂眸敛住眼底复杂的神情。
她将新琵琶放进琴盒里,又给自己的指甲涂上了一层养护油。
她的指甲每次都要很小心地保护好,因为她弹奏的是南音琵琶,所以大多时候不借助拨片,用自己真实的指甲。
曾经每次演出结束,沈聿珩都会给她的指甲涂护甲油。
这样的行径,他还被朋友嘲笑他太娘了。
当时沈聿珩怎么回的来着。
有水花溅落的声音。
温砚月回神。
她抹了抹脸,她没哭啊?
滴滴答答的声音继续。原来是下雨了。
她的心隐隐地悬起来。
窗外雨不小,沈聿珩没那么傻。
突然她在这房间里怎么都觉得不顺心,怎样都别扭。像是在和自己赌气。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天色已经快黑了,雨却没停,她像是突然梦醒,猛地站起身,拿着外套下了楼。
她刚到别墅的门口,就见庄园里,有车声。
霍靳出现在门口,似乎因为走得快,他发梢微湿。
“你要去哪?”温砚月听到他沉沉开口,眼底墨色翻涌。
温砚月哑然,半晌,她扯了扯唇角,一种生物本能让她没说实话:
“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霍靳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良久,他才启唇:
“先别急着散心,”他冲门口挥了挥手,“我带了合同回来,还有律师在等。”
果不其然在门口等着的有霍靳的助理还有律师。
再加上随行的保镖,一排人浩浩荡荡地等在门口。
温砚月:“……哦,好。”
一行人来到了别墅的议事厅。
温砚月坐在霍靳旁边的位子上,她隐约觉得霍靳今晚有些奇怪,但细看,他也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情。
律师将合同递给温砚月:
“温小姐,这是我们根据霍先生要求拟定的合约,您看看,具体可以咨询我们。”
看到他们这些人元旦前夕还在因此加班,温砚月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合同:
“好的,谢谢。”
她翻开合同,里面的条款非常正规。
这时霍靳却起身:
“我有点事先上楼了,合同细节,你和律师沟通,”他眼神示意了助理,“沟通好就签章。”
助理应下:“是,先生。”
温砚月并不意外,如果霍靳眼巴巴地等着她,她才会觉得奇怪。
她看了看合同,不明白的地方也问了律师。总体来说这合同非常公正,她在职期间只需要以女友的身份配合霍靳出席一些场合,包括霍家祖宅、宴会、一些社交活动。
还有就是这期间不和其他异性有暧昧关系、传绯闻。
温砚月签了字。
王助理也在律师的见证下盖了霍靳的章。
签订完,助理和律师像是终于松弛下来,开始闲聊:
“李律今天还让您加班一趟,辛苦了。”
李律摆手笑笑:“做我们这行的很正常的啦,就算霍生不叫我,我今天也加班呢!”
王助理:“哦?事务所这么兴隆?”
李律压低了声音:“还好还好啦,清整陈家财产,他们家女儿估计是要嫁人了,陈清家只有一个女儿,所以盘点资产,准备出婚前协议哩!”
王助理闻言,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滞,示意李律不要说话。
李律似乎也才想起温砚月在,止住话头,快步离开了。
偌大的议事厅只剩温砚月一人。
陈家、陈清……是陈悠悠的父亲。
温砚月看似目光停留在面前的合同上,实际她的指甲狠狠地扣进手心,在手心深处,留下一个个艳红色的月牙痕迹。
这时,霍靳似乎忙完手头事情了,他又出现在议事厅门口,
“还散心吗?我可以陪你,顺带讲讲我这边的事情。”
温砚月回过神,缓缓摇头:
“外面雨大了,还是不出去了吧。”
她说的很轻,像是绵绵叹息。
霍靳闻言,面目柔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