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起来,如果真的有“大生意”找上门来,他该如何应对,如何才能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了。
他感觉,自己的扎纸匠之路,似乎正在迎来一个新的转折点。
没过几天,就在陈古还在为老马带来的那个“大生意”的消息而暗自兴奋和期待的时候,果然,就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陈古刚刚吃过早饭,正准备在屋里研究一下新解锁的那个“守护纸兵”图谱,就听到自家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人“笃笃笃”地轻轻敲响了。
陈古心中一动,暗道:“难道……是他们来了?”
他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拉开了一条缝,警惕地向外望去。
只见门外,站着两个穿着打扮都颇为体面,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下人模样的中年男子。
这两个人,都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深色斜纹布短褂,脚上蹬着千层底的黑布鞋,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谦恭而又不失精明的表情。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约莫四十岁上下,身材略微有些发福,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颇为精致的布面包裹。
另一个则要年轻一些,三十出头的样子,身材比较精干,眼神也更加的灵活锐利,正站在年长者身后半步的位置,默默地打量着陈古和他的小屋。
“请问……这里是陈古,陈师傅的家吗?”那个年长的管家模样的男子,见陈古开了门,脸上立刻堆起了和善的笑容,用一种略带京腔的、客气而又恭敬的语气问道。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吐字清晰,让人听着很舒服。
陈古打量了他们几眼,见他们虽然穿着体面,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焦急和……隐隐的哀伤之色,心中便大致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看来,老马说的那笔“大生意”,多半是跟白事有关了。
“我就是陈古。”
陈古点了点头,平静地回答道,“二位是……”
“哎呦!您就是陈师傅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没想到陈师傅如此年轻有为!”那个年长的管事一听陈古承认了身份,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热情和恭敬了,连忙拱了拱手,说道:“小人姓李,是城西钱家府上的管事。
这位是我的同伴,姓张。”
“我们二人,是奉了我们家老爷的吩
咐,特地来拜访陈师傅您的。”
城西钱家?
陈古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对这个所谓的“钱家”,并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听这管事的口气,以及他们这副穿着打扮,想必这钱家,在京城里,应该也算得上是一个有些头脸和财力的大户人家了。
“原来是钱府的李管事和张管事,二位请进屋说话吧。”
陈古侧了侧身,将门完全打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他的小屋简陋狭小,但待客的基本礼数,他还是懂的。
“哎,不敢当,不敢当!陈师傅太客气了!”李管事连忙摆了摆手,但还是跟着陈古,小心翼翼地迈进了那间光线有些昏暗的小屋。
那个姓张的年轻管事,也紧随其后,一进屋,便不动声色地快速打量了一下屋里的陈设和环境。
当他们看到屋里那简陋的家具,以及墙角堆放着的那些纸张、竹篾等扎纸材料时,眼神中都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和……一丝丝的怀疑。
他们实在有些难以相信,那个被老马夸得神乎其技,手艺能冠绝京城的纸扎大师傅,竟然就住在这么一个……如此寒酸和破败的地方?
不过,他们毕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异样,依旧保持着应有的客气和恭敬。
陈古将屋里仅有的两把还算结实的木头椅子,搬了过来,请两位管事坐下。
他自己则在床沿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二位管事今日登门拜访,所为何事啊?”陈古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不喜欢拐弯抹角。
李管事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浓的哀伤和肃穆。
他叹了口气,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起来:“不瞒陈师傅说,我们这次冒昧前来,是有一桩……白事,想要求陈师傅您帮忙。”
“哦?白事?”陈古心中了然,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是的。”
李管事点了点头,说道:“我们钱家的老太爷,前几日……不幸仙逝了。”
他说到这里,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声音也带着一丝哽咽。
那个姓张的年轻管事,也低下头,脸上露出了哀戚的表情。
陈古见状,也配合着露出一丝同情和惋惜的神色,说道:“哎呀,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还请二位节哀顺变。”
“多谢陈师傅关心。”
李管事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我们家老爷和少爷们,都非常孝顺。
老太爷生前,也是个体面人,在京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所以,我们家老爷决定,要为老太爷举办一场风光大葬,让他老人家能够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因此,就需要订购大批的,而且是精美绝伦的纸扎品,用来在葬礼上焚化,供老太爷在九泉之下享用。”
李管事顿了顿,看着陈古,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恳切:“我们也是听城南‘老马寿材铺’的马老板再三推荐,说陈师傅您是这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纸扎高手,手艺精湛,扎出来的东西,不仅形神兼备,而且还带着一股子旁人没有的‘灵气’。
所以,我们才特地冒昧前来,想请陈师傅您出手,为我们钱家老太爷,扎制一批最好的纸扎。”
他说着,将手中那个一直提着的布面包裹,轻轻地放在了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打开。
只见包裹里面,竟然是一沓厚厚的、崭新的钞票!
粗略估计,至少也有好几百块!
“陈师傅,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算是我们钱家预付的定金。
只要您肯接下这趟差事,价钱方面,都好商量。
我们钱家,不差钱!只求能让老太爷走得风光,走得安心!”李管事指着那沓钞票,语气诚恳地说道。
原来如此。
陈古看着桌上那沓诱人的钞票,心中也是微微一动。
看来,老马这次,还真是给他介绍了一笔不折不扣的“大生意”啊!
……
面对这笔主动送上门来的,而且看起来油水相当丰厚的大订单,陈古自然是没有半点拒绝的道理。
他现在正缺钱呢!
无论是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还是为了购买更多更高级的扎纸材料,亦或是为了兑换系统商城里那些令人眼馋的图谱,他都需要大量的金钱作为支撑。
而眼前这个钱家的大订单,无疑是一个能让他快速积累财富的绝佳机会。
不过,陈古也并没有因为看到那沓厚厚的定金,就立刻被冲昏了头脑,满口答应下来。
他知道,越是这种看起来油水丰厚的大生意,往往也伴随着越高的要求和越大的风险。
他必须先了解清楚对方的具体需求,以及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满足,才能做出最终的决定。
于是,他看着李管事,平静地问道:“不知道钱老太爷的这场风光大葬,都需要订购哪些种类的纸扎品?数量和规格方面,又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呢?”
李管事见陈古没有立刻拒绝,心中也是一喜,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单子,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陈古,说道:“陈师傅,这是我们家老爷初步拟定的一份纸扎清单,上面列出了大概需要的种类和数量,您先过目一下。
如果您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有什么更好的建议,都可以提出来,我们一切都听从陈师傅您的安排。”
陈古接过那张单子,仔细地看了起来。
只见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纸扎品的名称和数量,看得他都有些眼花缭乱。
有最常见的纸人、纸马、金山、银山、摇钱树、聚宝盆……
有制作相对复杂一些的纸楼、纸阁、纸亭、纸桥、纸船、纸车……
甚至还有一些更加精细和现代化的东西,比如纸扎的留声机、收音机、电话机、沙发、席梦思床、西装、旗袍、皮鞋、手提箱……
以及各种各样模仿现实生活用具的纸扎品,比如锅碗瓢盆、桌椅板凳、文房四宝、烟酒茶糖等等,简直是应有尽有,包罗万象。
而且,每一种纸扎品后面,都标注了所需的数量和大致的规格尺寸。
比如,纸人,就需要男女仆役各一百名,护院家丁五十名,丫鬟侍女五十名,而且要求身高至少要达到三尺以上,衣着华丽,面容清晰。
比如,纸楼,就需要一座三层高,带前后花园,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的豪华别墅,里面的家具摆设,也要一应俱全。
比如,纸车,就需要一辆最新款的黑色小轿车,和一辆能拉货的大卡车,都要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
陈古看着这份堪称“奢华”的清单,心中也是暗暗咋舌。
这钱家,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啊!
光是这份清单上列出来的这些纸扎品,如果全都要按照他们的要求,精工细作地制作出来,那所需要耗费的材料、时间和精力,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挑战越大,往往也意味着回报越高。
如果他能成功地完成这笔订单,那他所能获得的报酬,也绝对会让他满意。
陈古沉吟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着李管事,说道:“李管事,这份单子上的东西,数量确实不少,而且要求也都很高。
如果全都要按照这个标准来制作的话,恐怕需要耗费不少的时间和精力。”
“这个我们自然是明白的。”
李管事连忙点头说道,“所以,在时间方面,我们也不会催促陈师傅。
只要您能在老太爷下葬之前(大约是一个月之后),将这些东西都准备齐全,就可以了。”
“至于价钱方面,也请陈师傅尽管放心。
只要您能保证东西的质量,让我们家老爷和少爷们满意,我们钱家,绝对不会亏待了您!”
陈古闻言,心中便有了底。
一个月的时间,虽然有些紧张,但如果他能全身心地投入,日夜赶工的话,应该还是有希望完成的。
至于价钱……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于是,陈古便将自己之前制作的一些比较得意的纸扎品样品,从屋里的角落里取了出来,一一展示给两位管事观看。
有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奔腾而去的纸马。
有眉眼灵动,神态各异的纸童男童女。
有结构精巧,细节逼真的小型纸屋模型。
甚至还有他最近刚刚尝试制作出来的一辆巴掌大小,但却五脏俱全的纸扎黄包车。
当李管事和张管事看到陈古制作的这些样品时,脸上的表情,也从最初的半信半疑,逐渐变成了惊讶、赞叹,最后,则是彻底的钦佩和折服!
他们虽然不是专业的纸扎匠人,但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也曾去过京城里其他几家有名的寿材铺和纸扎店里看过货。
但他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陈古制作的这些纸扎品,无论是手艺的精湛程度,造型的逼真程度,还是其中蕴含的那股难以言喻的“神韵”和“灵气”,都远远超出了他们之前所见过的任何一家!
尤其是那对纸童男童女,眉眼之间,竟然真的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和灵动,仿佛随时都会开口说话一般,看得他们都有些毛骨悚然,却又忍不住啧啧称奇。
“好!好啊!陈师傅,您这手艺,真是绝了!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李管事看着那些精美绝伦的纸扎样品,激动得连连拍手称赞,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那个一直比较沉默寡言的张管事,此刻也是目瞪口呆,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敬佩。
他现在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老马会如此推崇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其貌不扬的年轻人了。
这手艺,简直就是神乎其技啊!
有了这些实实在在的样品作为证明,双方接下来的洽谈,就变得异常顺利了。
他们很快就针对订单上每一种纸扎品的种类、数量、规格、以及相应的价格,达成了一致。
这笔订单的总金额,经过初步估算,竟然高达数百块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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