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空荡荡的胡同,又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妈的!别让我逮到是谁干的!不然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许大茂气得咬牙切齿,狠狠地啐了一口。
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眼看着上班的时间就快要到了,如果迟到,肯定要被车间主任训斥,甚至可能还要扣工资。
他这自行车链条断得这么彻底,一时半会儿也根本无法修复。
没办法,许大茂只能自认倒霉,推着他那辆破了链条的自行车,一路小跑着,气喘吁吁地往轧钢厂赶去。
平时骑车十几分钟的路程,他今天足足跑了将近半个小时,累得他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两条腿都快要跑断了。
原本的好心情,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而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憋屈和怒火。
结果,紧赶慢赶,他还是迟到了。
刚一进车间,就被早已等候多时的车间主任给逮了个正着,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训斥,说他工作态度不端正,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还扬言要扣他这个月的奖金。
许大茂被训得灰头土脸,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点头哈腰地认错,心里却把那个弄坏他自行车链条的王八蛋给诅咒了千百遍。
这倒霉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
倒霉的事情,似乎并没有因为许大茂的迟到和被训斥而结束,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晚上,按照厂里的安排,许大茂作为厂里唯一的电影放映员,要负责给全厂的工人们放映一场露天电影。
这可是他平时最风光,也最能展现自己“技术”和“地位”的时刻了。
每当他熟练地操作着那台看起来高大上的放映机,将精彩的电影画面投射到巨大的幕布上,引来工人们阵阵的欢呼和掌声时,许大茂的心中,都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他喜欢这种被人瞩目,被人需要的感觉。
今天晚上,放映的是一部新到的战斗片,情节紧张刺激,场面宏大激烈,正是工人们最喜欢看的类型。
电影一开始,就牢牢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广场上黑压压地坐满了人,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和叫好声。
许大茂也像往常一样,得意洋洋地站在放映机旁边,享受着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时不时地还跟旁边几个相熟的女工眉来眼去,吹嘘几句自己的“专业知识”。
然而,就在电影放到最精彩,最关键的战斗部分,主角马上就要取得胜利,观众们的情绪也达到了最高潮的时候——
意外,再次发生了!
只听见那台正在正常运转的放映机,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嘎吱嘎吱”的怪响!
紧接着,幕布上的画面猛地一卡,定格在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姿势上,然后就彻底不动了!
更糟糕的是,伴随着一阵青烟冒起,放映机里那个提供光源的、极其重要的灯泡,也“啪”的一声,烧坏了!
整个广场,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混乱之中!
“哎!怎么回事啊?怎么没影了?”
“灯泡烧了吧?关键时候掉链子!”
“许大茂!你小子搞什么鬼呢!赶紧修啊!”
“就是!正看到精彩地方呢!退票!退票!”
工人们一片哗然,怨声载道,不满的叫嚷声此起彼伏,差点没把广场给掀翻了。
许大茂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站在放映机旁,手足无措,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坏了!坏了!灯泡烧了!”他嘴里嘟囔着,手忙脚乱地开始检查放映机。
他打开放映机的外壳,果然看到里面的那个大灯泡已经烧得黢黑,彻底报废了。
“备用灯泡呢?备用灯泡放哪儿了?”他急得团团转,开始在自己的工具箱里翻找起来。
按照规定,放映电影时,是必须准备备用灯泡的,以防万一。
但许大茂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翻遍了整个工具箱,竟然连备用灯泡的影子都没找到!
他记得清清楚楚,昨天他还检查过的,备用灯泡明明就放在工具箱里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
难道……是被人偷了?
许大茂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邪门。
他急得满头大汗,满脸通红,面对着广场上那些情绪越来越激动的工人们,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结果,自然是被闻讯赶来的厂领导,当着全厂工人的面,狠狠地批评了一顿。
说他工作不负责任,玩忽职守,连备用灯泡都不准备,差点因为这点小事引发群众不满,影响工厂的安定团结。
领导还当场宣布,要扣掉许大茂这个月的全部奖金,并且让他写一份深刻的检查,在全厂大会上公开检讨。
许大茂被批得灰头土脸,颜面尽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平日里最爱面子,最喜欢在人前显摆,今天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这么大的丑,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栽了。
……
许大茂垂头丧气,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
他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了,从早上出门开始,就没遇到过一件顺心的事情。
先是自行车链条无缘无故地断了,害得他上班迟到被训。
然后是晚上放电影,放映机灯泡又在关键时刻烧了,还找不到备用的,结果被领导当众批评,奖金也泡汤了,面子更是丢尽了。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越想越觉得窝火,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茅坑里一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倒霉的臭气。
他想喝口酒,解解闷,麻醉一下自己那颗受伤的心灵。
他想起自己床底下,还偷偷藏着一瓶好酒。
那是他托了不少关系,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从一个供销社的朋友那里弄到的一瓶茅台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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