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无比真挚，语气更是诚恳得寻不到半点虚伪。
唐蕴之怔了怔，“你说什么？”
苏万重复：“我说，我代他向你道歉。”
唐蕴之蹙了下眉，“道歉就道歉，为什么要说‘代他’？”
苏万牵起唇角,平静地说：“因为之前那个愚蠢、幼稚、不尊重你的苏万，已经不在了。现在的苏万，再也不会犯第二次这样的错误。”
“……”
唐蕴之一时没有说话。
这人，真的是之前那个虽然在追求她，却怯懦腼腆到连和她说句话都会结巴的苏万？
过了几秒，她才开口，语气里的冷漠不觉地稀释成了淡漠，“既然如此，那等方哲煦表演完了，你就和他说取消赌约。”
“赌约，自然是要取消的。”苏万双手插兜，慢吞吞地说，“不过，要等我赢了比赛再说。否则，别人只会觉得我输不起，找借口。”
原主若不战而退，只会坐实‘怯懦’的标签，他既然承接了对方的身份，就不能让对方在众人的眼中沦为笑柄。
“……”唐蕴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你的意思是，你觉得自己能赢他？”
“我不知道，但是我想试试。”
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苏万聚了过来，每道目光中，都无一例外地写着三个字，“不可能。”
要知道，方哲煦是全校最高人气乐队煦阳的主唱，甚至在星海市摇滚圈都已崭露头角，比起苏万这个所谓的戏曲世家传人，名气和人气都不知高出凡几。
这一次的晚会，方哲煦选的就是摇滚表演。
而苏万却是选择了传统京剧——《贵妃醉酒》。
摇滚VS京剧。
而观众99%是学院的学生。
再加上人气的差距，用脚趾头都判断得出，究竟哪个节目会更受欢迎。
“你是在开玩笑吗？”唐蕴之抿了下唇，指着手机上的投票界面，微带愠怒地说，“现在他的票数已经超过80%了，你怎么可能赢得了？”
成义也说，“是啊万子，都80%了，妥妥的这次晚会投票率第一名，就算月光红颜她们的节目，恐怕也拿不到这么多票，还比什么……”
“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能的。”苏万淡淡道。
“……”
唐蕴之睁大眼，看着眼前的少年。
白净的皮肤、清晰的五官，尤其是深而长的双眸，漆黑中仿佛敛着寒光，虽然清秀了些，但仍然是一张称得上好看且耐看的脸。
也是她看过许多次，已经颇为熟悉的一张脸。
但不知为什么，她忽然产生了一种恍惚的错觉，眼前的少年和之前似乎不太一样了？
不然，为什么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虽然依旧平静坦然，却给她一种纯直桀骜、舍我其谁的感觉呢？
而这种感觉，是她从未在以前的苏万身上感受过的。
“既然你不撞南墙不回头，那就随便你了。”唐蕴之抿了下唇，转过身走了两步，又顿住，扭头看着少年，“但是，我再重申一遍，这是你们两个的事，和我无关。”
苏万冲她笑了笑：“嗯，我知道。”
视线刚从唐蕴之的背影上挪开，忽地和另一双眸子撞在了一起。
它的主人是个女孩儿，正悠闲地翘着一只小脚，在被人化着妆，目光却正饶有兴致地注视着他这边，也不知看了多久，此刻和他视线交汇，也没有任何心虚或是躲闪，反而坦然地弯了下唇角。
苏万正打算在原主的记忆中，找找这姑娘的身份，突然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成义说：“万子，你刚才在唐蕴之面前这个逼装的，我给打一百分！待会儿就算输了，至少这波逼也装到位了，不亏！”
苏万愣了愣：“谁和你说，我一定会输了？”
“……”成义刚拿起水瓶灌了口水，没憋住，一下全喷了出来。
“靠，”苏万嫌弃地拍了几下衣服，“弄我一身。”
成义没搭理，只是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不是吧，你真觉得自己会赢？！谁给你的信心，梁静如吗？”
苏万没回答，只道：“我先看看再说。”
走到后台的入口，他找了个可以看到舞台的位置。
此刻，外面的音乐声、尖叫声、欢呼声正此起彼伏，而这股热浪的主角，便是正站在舞台中央的方哲煦。
舞台全暗，只有幽幽的一束光打下来，落在方哲煦的身上。
方哲煦站在立式麦克风前，一身黑色皮衣，嘴角带着不羁笑容，边轻晃着脑袋，手指在一把亮闪闪的电吉他上飞快地拨动，边徐徐唱着一首名为《我们注定不一样》的摇滚歌曲。
“……你说我不该疯狂，说我应该更加温良，但我只想追随内心，管它是对是荒唐……”
鼓手挥动鼓棒，重重的鼓点敲下，低沉的贝斯与电吉他交织在一起，键盘富有层次感的音色填补着整个曲调的空白，每个人都恰到好处地找准自己的位置，配合得相当不错。
吉他Solo的部分，方哲煦闭上双眼，手指在琴弦上飞快舞动，激情尽情释放。
论真实长相，方哲煦距离苏万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
不过，舞台的灯光天然有着让人变得更瞩目完美的魔力，再加上化妆和气氛的弥补，乍一看还真有几分痞帅痞帅的劲儿。
台下的学生们发出一声声兴奋无比的尖叫。
“煦阳！方哲煦！”
“煦阳！方哲煦！”
一时间，气氛无比热烈。
苏万的唇角却轻轻勾了起来。
“嗯，节奏、音准、舞台表现力都不错，看得出来是下过苦功的，不过……”
刚才他已经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事物都和地球十分接近，唯独音乐不太一样。
尤其是摇滚，比地球发展的时间晚了几十年。
简单点说的话，就是这里的摇滚乐，还处在地球几十年前的水准上，既没有地球上那些多变的曲风，也没有太复杂高深的技术，但因为其旋律的简单明快，歌词强调的自由、反叛、个性，仍和地球一样，在出现后没多久，就迅速在年轻人中疯狂流行起来。
同样也被不少人视为离经叛道、靡靡之音、乱七八糟、不堪入耳……
果然，世界是个巨大的轮回，地球来过一遍的历史，在这儿又再次上演。
所以，方哲煦的演唱和吉他技巧，放在地球上也就是五六十年代的水平。比如说方才的吉他solo吧，他弹的就只是以四四拍为主的简单和弦。
至于他刚才唱的那首歌，无论歌词、旋律，也都不过尔尔。
“要是在地球，估计他也就能混个酒吧驻唱了，进步潜力还很大啊……”苏万微摇了下头，又笑了笑，“要赢的话，应该比我想象的要容易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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