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虚空裂缝的边缘,脚下是翻滚的妖域血云,每一片云絮都浸透了无数生灵的冤魂,猩红如沸腾的岩浆。头顶的天穹被紫雷撕成碎片,雷光中隐约可见上古神纹在崩裂,仿佛天道本身都在泣血。渊镜在我掌心嗡鸣,镜面泛起层层涟漪,像一颗随时爆炸的心脏。这是最后一战了——鬼蛟王那厮的鳞甲还在渗着腐血,腥臭的黏液滴落时腐蚀大地,身后八大魔尊的咒语声此起彼伏,编织成一张吞魂的巨网。但我不能退,哪怕反噬的魔气已在我经脉中窜动如刀。
“龙帝,你终究只是个被天道囚禁的傀儡!”鬼蛟王的吼声震得我耳膜生疼。他的千丈魔躯挥爪撕来,阴风卷起百万骸骨,骸骨上刻满怨咒,化作一条吞天巨蟒。巨蟒的血盆大口喷出黑焰,焰中浮现无数被妖魔屠戮的亡魂面孔,它们尖叫着向我扑来。我咬紧牙关,赤金龙纹战甲迸出星芒,每一道星芒都是我以龙魂淬炼的千年修为。这甲胄陪我走过九千载岁月,每一次战斗都像在灼烧我的魂魄,此刻甲胄上的龙纹开始渗出金血,那是我的本命灵力在溃散。
渊镜的力量在沸腾。我知道,催动它需要倾尽修为,反噬会蚀我根基。可那些被妖魔屠戮的城池、被蛛母吞噬的婴灵……他们的哀嚎在镜中流转,化为一道道凄厉的裂痕。我不能让镜渊世界再次崩塌,不能让这片大陆沦为妖魔的饲场。妖魔的罪孽,必须永锢。
“闭嘴!”我嘶声怒吼,额间龙纹骤亮,九道本命龙魂破体而出。它们化作天柱撑住崩塌的天穹,龙爪撕裂咒语巨网,龙息焚灭骸骨巨蟒。鬼蛟王狂笑:“你的龙魂在枯竭!千年的镇压早已耗空你的本源,今日便是你的末日!”他的魔爪再度挥来,这一次爪尖缠绕着镜渊的阴煞,阴煞触及虚空便凝成冰棺,将我困在其中。
冰棺寒气刺骨,我的龙纹战甲开始结冰。但我不惧,将渊镜抵在冰棺内壁,镜面迸出金光,金光如熔岩灼烧冰层。鬼蛟王的腐血滴在渊镜上,竟被镜中吸力吞噬,化作一道罪痕烙印在镜渊深处。我借这瞬间的裂隙破棺而出,手中渊镜透出金光,光中浮现鬼蛟王的屠城血影——他撕裂人族城池时,孩童的残肢挂在魔爪,妇人的魂魄被他炼成灯油;他又吞噬三千修士,将他们的元婴熬成魔丹……罪痕现世,魔威溃散。鬼蛟王瞪大了眼睛,他的魔躯开始震颤:“你疯了!强行封印会引天劫反噬!”
我冷笑。疯?或许吧。自千年前被选为龙帝,我便注定与孤绝为伴。每一次镇压魔渊,每一次燃烧修为,都在透支天命。但这次不同——镜渊裂隙的颤动越来越剧烈,若不能彻底封锁,整个大陆都将沦为地狱。我不再犹豫,将全身灵力灌入渊镜,渊镜骤然膨胀如满月,镜中倒映的不仅是鬼蛟王的罪痕,还有八大魔尊的滔天罪孽:蛛母噬婴时的咒阵、鬼王炼魂时的血池、毒蝎王屠村时的毒瘴……万千罪痕交织成网,封向鬼蛟王的魔躯。
“镜渊,开!”我倾尽周身力量,将渊镜砸向虚空。镜面轰然炸裂,天地被撕开一道无底裂隙,封印之力如星河倾泻。鬼蛟王嘶吼挣扎,却被罪痕锁链缠缚。他的魔魂一寸寸碾入虚无,腐血溅在我脸上,滚烫如岩浆,灼烧我的皮肤,却浇不灭我眼底的决绝。腐血落地时,化为焦土,方圆百里妖域瞬间枯萎,只剩八大魔尊的残躯跪地求饶:“龙帝饶命!我们愿永镇镜渊!”
我置若罔闻。镜渊裂隙在吞噬鬼蛟王的魔魂时,竟发出悲鸣般的嗡响,仿佛这封印本身便是巨大的代价。我的鬓角……白发骤生,反噬之力像无数毒针扎进骨髓。膝盖一软,我差点跌入虚空,却咬牙站稳。远处,曾被镇压的魔渊裂隙竟有微光颤动,像是有新的东西在苏醒。蛛母的咒语声、鬼王的残魂……它们并未消散,而是蛰伏在镜渊深处,伺机反噬。
“不对劲。”我盯着渊镜,镜面突然扭曲,映出一张陌生的脸——那人黑袍裹身,瞳孔是镜渊的漩涡,嘴角似笑非笑。“欢迎回来,龙帝。”他的声音从镜中渗出,我浑身汗毛倒竖。青鸾惊呼:“镜渊禁咒!有人篡改了封印!”
鬼蛟王的魔魂还未完全湮灭,他发出最后的诅咒:“你们永远不知晓真相!龙帝,你不过是天道的刽子手,而我们……是打开枷锁的钥匙!”话音未落,他的魔魂便被裂隙吞噬。整片妖域因封印完成而瞬间冰封,霜雪覆盖了腐血与骸骨,但我的反噬剧痛却愈演愈烈。膝盖终于支撑不住,我单膝跪地,渊镜跌落在冰面,溅起一串血珠。
“龙帝!”青鸾化作人形扶住我,她指尖点在我心口,灵力涌入,却止不住我体内乱窜的魔气。我的魂脉已裂三寸,龙纹战甲开始龟裂,裂痕中渗出黑雾——那是被封印的妖魔怨气反噬所致。“您强行催动上古神器,天命折损过半。”青鸾的泪滴在我肩头,我却无暇顾及。远处,魔渊裂隙的微光此刻暴涨,整片冰封妖域开始崩裂,裂纹如蛛网蔓延。
“快走!”我推她入虚空裂缝,自己却被一道黑蝶刺中眉心。剧痛中,黑袍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封印的不过是蝼蚁,真正的大劫……还在镜渊尽头等你。”镜面骤然碎裂,化为无数黑蝶消散。青鸾的灵力护盾被黑蝶穿透,她被迫退回裂缝,而我孤身立于崩裂的妖域。
我踉跄后退,黑袍人的身影在虚空浮现。他黑袍下隐约可见无数妖魔面孔,每一张面孔都在嘶吼。他的瞳孔漩涡转动,镜渊裂隙竟与他共鸣。“你每一次镇压,都在为真正的灾难铺路。”他轻笑,“龙帝,你不过是囚徒,而我……是解开枷锁的人。”
我攥紧渊镜,魔气反噬让我几乎握不稳它。黑袍人挥手,远处废墟中升起一座黑塔,塔顶站着八大魔尊的残魂。他们竟未被封印,而是被黑袍人操控!黑塔释放出幽光,妖域冰层迅速融化,腐血重新涌出,骸骨复生为魔兵。黑袍脚下的妖魔残魂汇聚成河,河中浮起万千罪痕——但那些罪痕并非被渊镜封印,而是被黑袍人收集,化为他的力量。
“原来八大魔尊只是幌子!”我嘶吼,试图再次催动渊镜,但灵力枯竭,渊镜黯淡如死水。黑袍人摇头:“你千年的镇压,不过是为我们积蓄力量。每一次封印妖魔,他们的怨气便流入镜渊深处,滋养着真正的灾劫。”他指尖轻点,镜渊裂隙暴涨,裂隙中透出古老而邪恶的气息,仿佛有更恐怖的魔物即将苏醒。
反转中的反转——原来我才是被利用的那个。黑袍人篡改了渊镜的封印,让每次镇压都成为灾劫的养料。而我,耗尽修为封印的,不过是对方布下的棋局。远处,青鸾在虚空裂缝中焦急呼唤,但我无法回应。黑袍人步步逼近,他的黑袍掀起狂风,风中尽是妖魔的哀嚎与狞笑。
“你注定失败。”他伸手抓向我,掌心浮现镜渊漩涡,漩涡中透出无数被我封印的亡魂面孔,它们扭曲咆哮,撕咬我的灵识。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残存的理智让我意识到:必须阻止他,哪怕燃烧最后一丝龙魂。
我咬牙将渊镜刺入自己心口,镜面与心脏共鸣,迸出最后一道金光。金光中,我的龙魂、渊镜、镜渊裂隙三者相连,形成一道临时的封印链。黑袍人面色骤变:“你疯了!自毁龙魂会永堕轮回!”但他的攻击已无法阻止,封印链锁住黑塔、锁住妖魔残魂之河,甚至锁住黑袍人自身。他怒吼挣扎,黑袍下的面孔逐渐显现——竟是千年前被我亲手封印的“魔渊初祖”,他竟以禁咒重生,操控一切。
“你们逃不过天劫。”我咳血大笑,封印链开始收缩,将黑塔、残魂、魔渊初祖一同拽入镜渊裂隙。但裂隙在吞噬他们时,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我的龙魂被反噬撕碎,意识开始模糊。
意识模糊前,我看到妖域废墟中升起第二座黑塔,塔顶站着更多黑袍身影。他们的瞳孔都是镜渊漩涡,嘴角带着同样的诡笑。原来魔渊初祖只是先锋,真正的幕后黑手仍在暗处。而我的躯体坠落虚空,渊镜脱手,镜渊裂隙因过度封印而彻底崩溃,天穹裂开一道永恒的黑暗深渊。
反转中的终极反转:我镇压妖魔的千年努力,不过是为更大的灾劫铺路。而我,龙帝,终究成了天道与魔渊博弈中的可悲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