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的篝火在凌晨两点半被雨水浇灭。
盛宇蹲在能源站的通风管道口，指尖的土元素顺着砖缝渗进墙里，像撒网似的在管道内壁织出细密的感应线。
雨水顺着他的战术头盔往下淌，滴在左手背上，那里还留着吴昊芯片灼出的淡红印记——那是昨夜他和林羽讨论完“次代丧尸”后，在掌心反复摩挲出的痕迹。
“第三处布完了。”他对着耳麦低语，指节在墙面轻叩三下。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元素陷阱就绪”。
林羽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传过来：“情报室的精神感知层也铺好了。”隔着两栋楼，盛宇能想象对方此刻的模样——背贴着情报室的档案柜，眼尾因为精神力外扩而泛起薄红，像被火烤过的琥珀。“老规矩，半小时后在物资仓库碰头。”
盛宇站起身，防水靴踩过积水。
他望着基地中央那排亮着灯的宿舍，忽然想起三天前周凯拍着胸脯保证“物资绝对安全”的模样。
那小子当时还拍了拍他肩膀，掌心的温度热得反常，现在想来...或许是在掩饰什么？
雨势渐小的时候，盛宇摸到了物资仓库的后巷。
铁门上挂着的铜铃突然轻响——那是他用风元素设的警报，只有活物经过才会触发。
他贴着墙根蹲下，看见阴影里晃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黑色工装裤，左膝补着块蓝布补丁，是周凯。
“凯子？”盛宇故意提高声音，同时指尖凝聚起火元素。
阴影里的人猛地顿住，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宇哥！我...我来查库存，刚才巡逻发现仓库窗户没关严。”他转身时，盛宇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雨水顺着下巴滴在胸口的工牌上，金属牌撞出细碎的响。
“大半夜的？”盛宇往前走了两步，火元素顺着鞋底的泥土蔓延，在地面织出张透明的网——这是他新改良的“元素锁”，能困住三秒内有异常能量波动的活物。“刘浩不是刚带人查过？”
周凯的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就...就想着再确认下。您知道最近丧尸潮闹的，万一物资出点岔子...”他的声音突然变哑，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盛宇盯着他的眼睛。
周凯平时总爱开玩笑，眼尾总带着笑纹，此刻却像被按了暂停键，瞳孔缩成两粒黑豆子。
“行，你查吧。”他拍了拍对方肩膀，手心里的火元素悄然没入周凯后颈——那里的皮肤凉得反常，不像是被雨水淋的。
回到临时指挥所时，林羽正对着战术平板皱眉。
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纹，那是精神感知网反馈的信息。“周凯刚才去了医疗室。”他头也不抬，“待了七分钟，出来时怀里揣了个小布包。”
“医疗室？”盛宇扯下湿哒哒的外套，火元素在掌心腾起，瞬间烘干了袖口，“他拿什么了？”
林羽调出段模糊的监控：周凯猫着腰翻药品柜，手指在一排针剂上停顿，最后抓了三支装着绿色液体的针管。“和上个月暗网拍到的‘次代丧尸’实验样本颜色一样。”他敲了敲屏幕，波纹突然剧烈晃动，“现在他去物资仓库了。”
盛宇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抓起桌上的消防斧，斧柄缠着的红布被火元素烘得发烫：“走。”
物资仓库的铁门虚掩着。
盛宇刚凑近，就闻到股焦糊味——是他布的土元素陷阱被触发了。
他一脚踹开门，正看见周凯半蹲着，手里的扳手悬在燃油桶上方。
桶身被划开道口子，深黄色的油正“滴答滴答”往下淌。
“宇哥！我...”周凯猛地站起身，扳手当啷落地。
他背后的墙上，土元素凝成的藤蔓正缓缓收紧，像条无形的蛇缠上他的脚踝。
盛宇的火元素“轰”地窜起来，在两人之间筑起道火墙。“解释。”他的声音沉得像压着块石头。
周凯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
他喉结动了动，突然扑向门边的应急箱，可刚触到箱盖，林羽的精神力就像根细针戳进他太阳穴。
他捂着脑袋踉跄后退，后腰重重撞在燃油桶上，怀里的布包“啪”地掉在地上——三支绿色针剂滚出来，其中一支裂了条缝，渗出的液体正腐蚀着水泥地。
“次代丧尸的神经毒素。”林羽走进来，靴尖碾住一支针剂，“你想烧了仓库，让毒素随火势扩散，感染幸存者当活靶子？”
他蹲下身，指尖抵住周凯的眉心，淡金色的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或者...你早就把基地布防图传给外面的人了？”
周凯突然笑了，嘴角扯得老高：“你们发现得太晚了——”
“啪！”盛宇的消防斧剁在他脚边，斧刃嵌进水泥地三寸深。“我问你，”他弯腰捏住周凯的下巴，火元素顺着指缝渗进去，烫得对方直抽抽，“那个穿黑斗篷的，给你什么好处？”
周凯的冷汗成串往下掉。他张了张嘴，突然扭头看向窗外。
林羽的精神力瞬间覆盖整座仓库。
他捕捉到百米外的脚步声——是李娜的巡逻队，钢靴踩过积水的声音比平时急了两拍。“有人来了。”他对盛宇使了个眼色，弯腰捡起那三支针剂，“先带回去审。”
盛宇扯着周凯的衣领把人提起来。
经过窗口时，他瞥见李娜的影子在雨幕里晃动，手电筒的光扫过墙根，突然顿住——她盯着地面某个脚印，手电筒的光反复来回照。
“宇哥？”林羽推了推他。
盛宇收回视线，火元素在掌心烧得更旺了。
他知道，等天亮后，李娜会来报告她的发现：周凯的脚印，出现在昨天刚封死的废船坞暗门前，出现在前天消失的巡逻犬尸体旁，出现在...所有不该出现的地方。
雨还在下。
盛宇望着被火墙映红的夜空，突然想起林羽说过的话：“测试场换了个更难搞的主人。”
现在，这个主人，要开始清场了。
李娜的钢靴声在走廊里敲出急鼓。
盛宇刚擦完消防斧上的雨水，就听见门框被敲得“咚咚”响——这丫头向来不讲究敲门礼仪，上回汇报丧尸潮动向时，直接踹开了临时指挥所的门。
“宇哥！”门被撞开半尺，李娜探进半个身子，军绿色作训服肩头还沾着泥点。
她手里攥着个防水笔记本，封皮被指甲抠出几道白痕，“周凯的脚印，我在废船坞暗门那片又找到了！”
盛宇放下抹布，火元素在指尖蜷成小团——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李娜大步跨进来，把笔记本拍在桌上，纸页翻得哗啦响：“前天巡逻犬尸体旁的泥印，昨天暗门砖缝里的鞋钉印，今早我蹲守到凌晨，在医疗室后窗又逮着一对！”她指着照片里的鞋印，指甲盖泛着咬过的白，“和他工鞋的防滑纹一模一样！”
盛宇盯着照片里的泥印。
周凯的工鞋是上个月他亲自发的，鞋底嵌着菱形钢钉，为的是防丧尸扑咬时打滑。
此刻照片里的印记像排小钉子扎进他太阳穴——三天前周凯说去查物资时，他摸过后颈的凉，昨夜仓库里针剂腐蚀地面的青烟，原来早有蛛丝马迹。
“先别声张。”他伸手按住李娜要拍桌子的手背，火元素顺着皮肤渗进去，把她发烫的掌心焐得暖些，“你做得很好，但现在打草惊蛇，咱们连他背后的人都钓不出来。”
李娜的虎牙咬着下嘴唇，眼尾泛红：“可他要是再搞破坏...上个月张婶的孙子就是被变异丧尸挠了，要不是医疗室有血清...”她突然顿住，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我去盯着他！保证不打草惊蛇！”
“行。”盛宇抽出张地图，用土元素在废船坞位置画了个圈，“你今晚巡逻时绕到B3区，就说查电路。要是看见周凯往那边走...”他指尖的火元素“噼啪”炸开个火星，“立刻用摩斯码敲三次管道。”
李娜走后，盛宇盯着墙上的基地布防图。
林羽推门进来时，他正用土元素在周凯宿舍位置堆出个微型沙盘——床底、衣柜、枕头下，每个可能藏东西的角落都被标出小红点。
“郑伟今天去了三次公共澡堂。”林羽把战术平板推过来，屏幕上是段模糊的监控：穿蓝色工装的男人蹲在换衣间，假装系鞋带，指尖快速敲了敲第三块地砖。“他敲的是‘暂停’的摩斯码。”林羽的眼尾又泛起薄红，那是精神力过载的征兆，“刚才我用感知扫过，第三块地砖下有张纸条。”
盛宇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郑伟是半个月前跟着商队进来的机械师，修发电机时还帮他们改良过燃油泵，谁能想到...他抓起沙盘里的周凯宿舍模型，土元素“咔”地捏碎床底的红点：“周凯被盯上了，他们要灭口？”
“更可能是警告。”林羽调出张加密文件，是暗网截获的消息：“次代计划需要活饵，勿轻举妄动。”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郑伟在传递指令，周凯在执行任务——但现在周凯暴露太快，他们怕他乱了计划。”
雨在凌晨三点停了。
周凯缩在宿舍床底，手指抠着墙缝里的铁皮盒。
盒盖锈得厉害，他咬着牙一掰，“吱呀”声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里面躺着半块带血的碎布——是上次引变异丧尸进陷阱时，他故意留在废船坞的；还有张皱巴巴的纸条，边角沾着暗褐色的东西，凑近闻是铁锈混着血——那是他和郑伟约定的联络暗号。
窗外传来巡逻队的脚步声。
周凯手一抖，碎布掉在地上，正好盖住床脚的土元素印记——那是盛宇今早查房时，用土元素渗进地板留下的感应线。
他没看见，只听见李娜的声音从走廊传来：“刘浩，你说周凯今晚怎么没去食堂？”
“可能病了？”另个声音应和。
周凯的冷汗滴在纸条上。
他突然想起昨夜盛宇看他的眼神，像火元素烧穿钢板时的熔浆，烫得人不敢直视。
郑伟白天塞给他的纸条还在裤袋里，墨迹晕开两个字：“停手”。
可停手？
他上个月在暗网接的任务是引三波丧尸潮，现在才完成第一波，那些人...那些人给他妈换的人工心脏，每个月要打三十万的维持费。
他把碎布和纸条塞回铁盒，刚要往墙缝里推，突然听见屋顶传来瓦片轻响。
周凯僵住——基地的屋顶铺的是防丧尸的合金板，除非...他猛地抬头，透过气窗看见道黑影闪过，是李娜的钢盔反光。
“操！”他抓起铁盒冲进卫生间，拧开马桶水箱，把盒子塞进浮球后面。
水漫出来打湿他的裤脚，他却顾不上，抄起块毛巾擦手，镜子里的脸白得像张纸。
盛宇蹲在屋顶的通风管道后，看着周凯的影子在卫生间晃动。
他指尖的土元素顺着管道往下渗，清晰感知到水箱里的金属盒——那里面的东西，足够让周凯在审判大会上无话可说。
但他没动，反而用风元素在周凯床头吹起张伪造的加密文件：“次代丧尸弱点：怕高温火焰，基地防御图已更新”。
文件边角沾着他特意留的火元素残痕，在月光下泛着淡红。
周凯从卫生间出来时，目光立刻黏在那张纸上。
盛宇看着他踉跄两步，颤抖的手指捡起文件，喉结上下滚动的模样，像极了被捕兽夹夹住的狼。
“该收网了。”林羽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带着点冷意。
盛宇没说话。
他望着周凯把文件塞进枕头底下，又假装整理床铺的模样，火元素在掌心烧得更旺了。
他知道，等周凯以为拿到“关键证据”去和郑伟联络时，林羽的精神感知网会像张无形的网，把他们的对话连呼吸声都录下来。
只是...周凯摸向枕头时，指尖在文件边缘顿了顿。
盛宇的土元素感应到他指腹的老茧擦过火元素残痕，那点淡红突然明了一瞬——像极了警觉的狼嗅到了陷阱的气味。
雨又开始下了。
盛宇望着周凯熄灯后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影子，突然想起林羽说过的话：“最危险的猎物，往往在最后一刻才会反扑。”
今夜，这只困兽，会咬断自己的腿逃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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