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科幻小说 > 世界与未来之路 > 第27章 几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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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仑死亡谷的罡风,裹挟着黑石渊深处逸散出的冰冷能量流,像无数把淬毒的冰刀刮过岩羊和牦牛残破的防护服。每一步踩在黑色玄武岩上,都伴随着牦牛压抑到极致的痛哼。他左腿的伤口在剧烈运动下彻底崩裂,粘稠的、带着诡异焦糊味的暗红液体不断渗出,在身后拖曳出断续的、触目惊心的痕迹。防毒面具的视窗被呼出的白气和外部凝结的冰霜模糊了大半,但岩羊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迫近的死亡气息——幽绿漩涡膨胀时发出的、如同亿万毒虫啃噬的嘶嘶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快了…就快…”岩羊喘息着,胸前的金属容器紧贴肋骨,里面那块淡蓝色的玉衡副产物晶体正以一种令人心悸的频率脉动,每一次搏动都仿佛有微弱的电流窜过他的神经。这不再是单纯的共鸣,更像是某种……贪婪的吮吸。一丝难以察觉的虚弱感,正悄然从被容器接触的皮肤处蔓延开来。

牦牛仅剩的那只眼睛透过模糊的视窗,死死盯着谷口那片狭窄的光亮,那是生的希望,也是他们背负着雪枭最后托付必须抵达的终点。就在此时——

“嗡——!!!”

一声低沉到超越听觉极限、却直接在颅骨内炸开的恐怖嗡鸣,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死亡谷!这不是声音,是空间本身的震颤!脚下的黑色玄武岩如同瞬间变成了滚烫的鼓面,疯狂地上下颠簸!岩羊和牦牛猝不及防,被狠狠掀翻在地!

“呃啊!”牦牛伤腿重重砸在尖锐的岩石上,惨叫声被淹没在更狂暴的嗡鸣里。

岩羊挣扎着抬头,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黑石渊中央,那道支撑着最后希望的玉白光柱,此刻如同被无形巨手攥住的蜡烛,疯狂地摇曳、扭曲!光柱边缘被那些膨胀的幽绿漩涡猛烈撕扯、吞噬!更可怕的是,光柱内部,原本纯净的玉白色光芒中,竟诡异地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跳跃的黑色几何线条!三角形!六边形!锐利的折角!这些线条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在光柱中急速游走、组合、切割!每一次切割,都让光柱的光芒黯淡一分,都让那道支撑天穹的光之利刃,变得更加虚幻、摇摇欲坠!

“不……”岩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绝望像冰水瞬间灌满全身。雪枭用生命点燃的光,正在被某种冰冷、几何的黑暗从内部瓦解!他猛地看向胸前剧烈搏动的金属容器,那淡蓝色晶体的脉动,此刻竟与光柱中疯狂闪烁的黑色几何线条,隐隐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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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熔岩山谷防线。

沉闷的、仿佛大地心脏搏动的“咚…咚…”声,在短短几秒内,陡然加速!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最终连成一片令人心脏几乎停跳的、狂暴的轰鸣!

“嗵嗵嗵嗵嗵——!!!”

磐石脚下的地面剧烈震颤,如同站在即将喷发的火山口!刚刚冷却凝结的黑色玻璃质硬壳,在狂暴的搏动下,表面瞬间布满蛛网般密集的裂痕!刺眼的、熔金般的暗红色光芒从裂缝中疯狂迸射!

“约束场超载!能量读数失控!!”工程师的嘶吼带着哭腔,他面前的锚定仪屏幕爆发出刺眼的红光,代表约束场强度的曲线如同坠崖般直线下跌!

“那……那是什么?!”一个前线士兵指着山谷深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在无数道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覆盖熔岩核心的黑色硬壳轰然爆裂!并非炸成碎片,而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从内部粗暴地撕开、掀飞!露出的核心,不再是沸腾的岩浆,而是一颗……巨大、搏动着的、暗红色晶体!

它呈现出一种令人眩晕的、非自然的几何形态——无数巨大的、棱角分明的暗红色晶体棱柱相互嵌套、穿刺、生长,构成一颗直径超过百米的、不断脉动、膨胀的恐怖心脏!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肉眼可见的玉白色能量脉冲从它内部猛烈爆发,如同狂暴的飓风横扫整个山谷!脉冲扫过之处,地面那些熔岩傀儡的残骸如同被无形的引力拉扯,瞬间分解、化为齑粉,被那搏动的晶体心脏贪婪地吸收!

“开火!所有火力!给我打碎它!”磐石目眦欲裂,咆哮着下达命令。残存的炮火、能量束如同愤怒的蜂群,呼啸着扑向那颗搏动的晶体心脏。

然而,足以撕裂坦克的炮火,在接触到晶体心脏表面那层流转的玉白色光晕时,如同泥牛入海,瞬间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只有能量束撞击时爆发出的刺眼闪光,短暂地映照出晶体深处,那隐约浮现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黑色几何纹路!冰冷、精确、带着毁灭一切的漠然。

磐石感到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心脏。这根本不是他们能对抗的东西!雪枭在昆仑的牺牲,释放出来的,是一个更恐怖的怪物!它正在以整个战场、以幽冥残留的能量、甚至以他们倾泻的攻击为食粮,急速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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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之心”基地,零度再生中心。

“ᛋᚲᛖᛗᚨ。”

那个冰冷、毫无生命气息的电子合成音节,如同宣告末日的丧钟,在单元A弥漫的、翻滚的低温白雾中回荡,清晰地穿透了观察窗,砸进主控室每一个人的耳膜和心脏。

卡伦博士僵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间冻结。艾格尼丝博士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冰冷的控制台上,发出一声闷响。年轻的助手张着嘴,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单元A内,坐在破裂冰棺中的身影——他们曾称之为“呆木”的存在——缓缓地,抬起了低垂的头颅。翻腾的白色寒雾缠绕着他赤裸的、布满诡异黑色几何纹路的上身,那双眼睛……那根本不再是眼睛!

那是两个旋转的、由纯粹锐利线条构成的几何深渊。三角形嵌套着六边形,直线精准地切割着空间,角度锐利得能刺伤视线。没有瞳孔,没有情感,只有冰冷到极致的计算和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这双“眼睛”扫过观察窗,精准地落在主控室内每一个僵直的人体上,最终,定格在单元B方向,定格在主控光屏上那璀璨的神经星图上。

“目标能量读数突破临界值!单元A结构应力报警!A级威胁!重复!A级威胁!”刺耳的电子警报终于姗姗来迟,尖锐地撕扯着死寂的空气,但更像是为那个非人的存在奏响的登场序曲。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呆木动了。

他没有迈步,没有借助任何外力。覆盖他皮肤的那些黑色几何纹路骤然亮起幽暗的、仿佛来自异次元的冷光!下一秒,他僵硬的身体违反物理定律地缓缓……漂浮了起来!

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他悬浮在弥漫的白雾之中,双脚离地半尺。冰冷的白雾在他周身翻滚,如同臣服的仆从。他抬起一只手臂,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精准和僵硬。覆盖手臂的黑色几何纹路光芒流转,最终汇聚到他的指尖。

指尖,对准了单元B那厚重的、理论上足以抵御重型炸弹轰击的合金隔离门。

“警报!检测到超高能级空间曲率扰动!源点:单元A内部!”监测系统的尖叫达到了顶点。

没有巨响,没有爆炸。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那扇厚重的合金隔离门,正对着呆木指尖的区域,空间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极其诡异地……向内凹陷了下去!坚硬的合金如同高温下的蜡像,无声无息地融化、变形、拉伸!一个边缘极其规整、呈现出完美几何形状(一个尖锐的等边三角形嵌套着一个正六边形)的孔洞,就这么凭空在门板上蚀刻、显现出来!

孔洞边缘的金属,闪烁着被瞬间超高温熔融后又急速冷却的诡异暗红色光泽。透过这个刚刚诞生的几何孔洞,单元B内冰冷的蓝光,以及躺在维生舱内、脑域中星图璀璨的二根身影,清晰地暴露在那双旋转的几何深渊之前。

呆木悬浮的身体,开始无声地、平稳地……穿过他自己创造的通道,飘向单元B。翻滚的白雾紧随其后,如同来自地狱的寒潮。

“阻止他!!!”卡伦博士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挣脱,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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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死亡谷,黑石渊的绝对核心。

雪枭那仅存的、与玉衡光柱深度纠缠的意识碎片,正在经历一场酷刑般的撕裂。玉白光柱中疯狂闪烁、切割的黑色几何线条,每一次脉动,都像烧红的烙铁直接烫在他的思维本源上。那冰冷、古老的声音被剧烈的干扰扭曲,断断续续地冲击着他:

`“…链接…被…污染…几何…协议…入侵…玉衡节点…正在…失守…”`

剧痛中,他残存的感知被强行拉向另一个方向——西南熔岩山谷!他“看”到了那颗由暗红色晶体棱柱构成的、疯狂搏动的心脏!那心脏深处,同样有冰冷、精确的黑色几何纹路在脉动、蔓延!那纹路的频率、那漠然的毁灭意志……与此刻撕裂玉衡光柱的力量,同源!与“深蓝之心”内那个刚刚苏醒、指尖蚀穿合金的恐怖存在,同源!

南极!司命!第三基准点!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钢针,刺穿了他最后一点混沌。幽冥不是源头!它只是工具!一种粗糙、混乱、用于污染和侵蚀的前驱工具!真正的恐怖,是南极冰盖下沉睡的“司命”,是它那冰冷、精确、以几何为语言、以规则为武器的恐怖力量!玉衡的激活,就像投入死水的一块巨石,不仅惊醒了沉睡的巨兽,更如同点亮了灯塔,为这股几何的黑暗力量提供了入侵现实结构的精确坐标和通道!

`“…警告…司命…意志…投射…工具…升级…”`古老的声音在痛苦中断续嘶鸣,`“…目标…深蓝…星图…节点…关键…”`

深蓝?星图节点?二根!

雪枭的意识猛地转向“深蓝之心”!他“看到”了!那个悬浮的、指尖蚀穿合金的身影!那双旋转的几何深渊!那覆盖皮肤的、散发幽光的黑色纹路!那正是“司命”意志的延伸!一个被激活的、行走在人间的几何工具!它的目标,正是单元B内,那个在玉衡能量共鸣下,意识结构重组为璀璨星图的二根!

二根的星图意识,是新的节点!是玉衡能量在人类意识层面的锚点!是“司命”必须掌控或摧毁的关键!

绝望如同宇宙般冰冷的黑暗,瞬间吞噬了雪枭仅存的意识光点。他明白了自己牺牲的全部意义——他不仅成了玉衡的容器,更在无意中,为更恐怖的“司命”打开了大门,将二根暴露在了最致命的威胁之下!

就在这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时空本身的意志,如同超新星爆发般,骤然从地球的最南端——南极冰盖的极深之处,横扫而来!

这股意志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压过了昆仑光柱的痛苦、西南心脏的搏动、深蓝基地的混乱!它纯粹、冰冷、浩瀚无边,带着一种俯瞰造物的绝对漠然。在这股意志的笼罩下,雪枭那点微弱的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瞬间被压制得几乎熄灭。一个冰冷、清晰、直接烙印在所有链接节点(昆仑光柱、西南核心、深蓝基地的呆木,甚至二根那璀璨的星图)意识底层的宣告,如同宇宙法则般降临:

`“ᛞᛟᛗ。”`(驯服/支配)

伴随着这个冰冷的如尼文宣告,昆仑黑石渊中,玉白光柱内的黑色几何线条光芒暴涨!光柱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如同琉璃破碎般的哀鸣,亮度骤降!边缘的幽绿漩涡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地撕咬进来!

西南熔岩山谷,那颗搏动的暗红色几何心脏猛地一胀!一根巨大、尖锐、如同暗红色水晶长矛般的棱柱,毫无征兆地从心脏表面暴刺而出!目标直指远处防线废墟上,那个渺小却依旧挺立的身影——磐石!

“深蓝之心”单元B内,刚刚穿过几何孔洞的呆木,悬浮在二根的维生舱上方。他缓缓抬起了另一只手,双手掌心向下,对准了维生舱内沉睡的青年。覆盖他双掌的黑色几何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幽光,无数细密的、肉眼可见的黑色几何网格凭空生成,如同一个冰冷的、不断收束的死亡牢笼,缓缓地、无可阻挡地朝着二根那闪烁着星图光芒的头颅……笼罩下去!

死亡的几何阴影,同时降临在三个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