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窗棂时,林晨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阿强的大嗓门裹着电流刺进耳朵:“小子,今晚有场特别赛!奖金比之前多一倍,但规矩变了——得连战三场!”
林晨的拇指在手机壳上轻轻摩挲。母亲喝药时舒展的眉头、药罐里翻腾的深褐色药汁、王婶昨天尖刻的“歪门邪道”,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
他喉结动了动:“三场...能歇吗?”“歇?”阿强嗤笑一声,背景音里传来拳台帆布摩擦的沙沙声,“拳台是生死场,对手可不给你喘气的机会。怎么,怕了?”
林晨望着床头母亲叠得整整齐齐的药包,指腹无意识地抠着床单接缝。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像春蚕食叶般细碎:“【因果推演·短距】是否启用?”
他闭了闭眼,在心里应了声“是”。眼前立刻浮起淡蓝色的光雾,三条半透明的线从指尖延伸出去——第一条线末端标着“胜利概率27%”,第二条线泛着暗红,“伤残风险45%”几个字刺得他眼皮发跳,第三条线模模糊糊,只写着“潜在人脉奖励未知”。
“阿强哥,”林晨把手机换到另一只手,声音稳得像巷口老井的水,“我得缓两天。”“嘿你——”“我妈这两天药要加量,”林晨打断他,望着窗台上晒得半干的药渣,“等我把她调理顺了,准去。”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打火机“咔嗒”一声:“行,我给你压三天。但就三天啊小子,这钱不是谁都能挣的。”挂了电话,林晨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月光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张被拉长的弓。他摸过床头的旧外套,刚要出门,又折回来在母亲枕头下塞了把水果刀——刀刃磨得发亮,是他上次搬货时顺手写的。
老巷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亮。林晨走到巷口时,听见墙根下传来细碎的低语。
王婶的大嗓门压得像蚊子叫:“那小子最近总往外面跑,搬货也不规律,保不齐是惹上麻烦了...”他脚步顿住。墙角的石榴树影里,站着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手里捏着个黑皮笔记本,正低头快速记录。
王婶的蒲扇尖儿戳了戳男人胳膊:“昨儿还看见他跟地下拳场的阿强勾肩搭背呢,您说这是不是——”
“知道了。”男人合上本子,抬头的瞬间,林晨看清他左眼角有道细疤,“谢了。”王婶搓着手笑:“应该的应该的,咱这巷子里可不能出什么——”
林晨故意踢响脚边的碎砖。王婶的话卡在喉咙里,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西装男瞥了他一眼,把笔记本塞进怀里,转身往巷外走,皮鞋跟叩在青石板上,“嗒嗒”的声音越来越远。
“王婶,”林晨走到她跟前,弯腰捡起块碎砖,在手里颠了颠,“大晚上的聊什么呢?”
王婶的脸涨得像煮熟的虾:“没...没什么,就说这天气要变了...”“变不变天不重要,”林晨把碎砖扔进墙角的垃圾桶,“要是再有人问我,您就说我是给我妈寻药去了。”他盯着王婶闪躲的眼睛,“您闺女上次发烧,还是我妈把备用的退烧药送过去的吧?”王婶的手指绞着围裙角,头低得快碰到胸口:“知道了知道了...”
林晨没再理她,加快脚步往巷外走。路过自家窗口时,他抬头望了眼——母亲的影子在窗帘上晃了晃,是听见动静起来了。他快走两步,推门进去时,正看见母亲披着旧棉袄站在屋中央,鬓角的白发被风掀起一缕。
“妈,您怎么起来了?”林晨忙扶她坐下,“我就是出去办点事。”林母摸了摸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比他还低:“晨子,是不是又要去打拳?”“不是,”林晨蹲下来,把母亲的手揣进自己怀里,“我找陈老中医调理身子呢,您忘了?上次他说我这筋骨得好好养养。”
林母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妈不拦你,但...要是累了就回家。”“知道。”林晨应着,替她掖了掖被角。
床头的电子钟跳到十一点,他站起身,在母亲额头上轻轻吻了下,“我去去就回。”
陈玄机的四合院在巷尾,青砖墙爬满了枯藤,门楣上“悬壶居”三个字被月光照得发白。
林晨叩了叩门,里面传来药碾子的“吱呀”声:“进来。”
推开门,药香裹着热气扑了满脸。陈玄机坐在八仙桌前,银白的胡须垂到胸前,正用竹片拨弄药罐里的药材。
见林晨进来,他抬了抬眼皮:“来得巧,我这刚泡了新采的野山参。”“陈老,”林晨在他对面坐下,“我想请您帮我调理身子。”陈玄机放下竹片,伸手搭在他腕上。指腹刚贴上脉搏,他的眉毛就拧成了结:“你这气血...像被人拿绳子捆着跑的野马。”他松开手,从药柜里取出个红布包,“脱了上衣。”
银针扎进大椎穴时,林晨倒抽了口冷气。
陈玄机捻着针尾,眼神像在看件易碎的瓷器:“你最近是不是总觉得使不上力?使狠了还头晕?”林晨点头。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他念头一动,眼前浮起不同呼吸法的模拟图——腹式呼吸时,银针周围的热流散得更快;逆式呼吸时,后颈的酸麻感减轻了三分。“试着把气沉到丹田,”陈玄机的声音像敲在古钟上,“跟着我念:呼——”
林晨闭着眼,按照系统推演的最优路线调整呼吸。银针在皮肤上跳着细不可闻的节奏,他感觉有团火从后颈往下窜,一路烧到指尖。
等陈玄机拔完最后一根针,他攥了攥拳头,指节发出清脆的“咔”声——这是他搬一百斤货物都没过的利落劲儿。“不错,”陈玄机擦了擦针,“再调三次,你这身子骨能翻个样。”
林晨穿好衣服,从兜里摸出皱巴巴的五十块钱:“陈老,上次的药钱...”
“收着。”陈玄机挥了挥手,“你妈那副补气血的方子,我让人捎到你家了。”他顿了顿,盯着林晨的眼睛,“最近别沾太烈的事儿。”
林晨心头一跳。他想起巷口的西装男,想起阿强说的特别赛,笑着应了:“知道。”
第二天天刚亮,林晨就推着板车去码头。晨雾还没散透,他刚转过街角,就被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拦住了路。“林先生?”男人摘下墨镜,左眼角的细疤在晨雾里泛着青白,“我们老板想请你打场假赛。”
林晨的手搭在板车把手上,指节微微发紧。他望着男人怀里鼓起来的笔记本轮廓——和昨晚巷口那个一模一样。“怎么知道我的?”他歪了歪头,语气像在问今天的天气。男人笑了笑,没接话:“奖金是地下拳赛的三倍,只要你在第三回合主动倒下。”他从怀里掏出个信封,“这是定金,先拿一半。”
林晨的目光扫过信封鼓囊囊的边角。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他念头刚动,眼前就浮出条暗红色的线——线的末端是座灯火通明的地下赌场,他被几个纹身男人架着往铁笼里拖,母亲的哭喊声穿透了所有声音。
“行啊,”他伸手接过信封,手指在封口处轻轻一挑,“但我得先看看诚意。”男人的眼神闪了闪:“林先生爽快。”
林晨把信封揣进兜里,推着板车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回头冲男人笑:“对了,我家巷子口的王婶,嘴有点碎。”男人的脸瞬间白了。
当晚,林晨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把信封拍在男人胸口。晚风卷着槐花香吹过来,他听见男人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你知道你在——”
“我知道。”林晨打断他,“再敢来我家附近晃,我就把这信封送到派出所。”他指了指男人眼角的疤,“警察要是问起你笔记本里记的东西...你说他们信我,还是信你?”
男人捏着信封的手青筋暴起,最后却只是甩下句“你会后悔的”,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林晨望着他的背影,摸了摸兜里的信封——里面的钱他数过了,分文没动。他推门回家时,母亲正坐在灯下补他的旧衬衫。
“妈,睡吧。”他走过去,把衬衫从她手里抽出来,“我来。”林母抬头看他,眼里的担忧像团化不开的雾:“晨子,你...”“我没事。”林晨坐在她身边,拿起针线,“我就是想让您住上有暖气的房子,喝药不用再皱眉头。”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像串清脆的铃铛:“【因果值 90】,当前进度:670/1000。”
林晨抬头,月光正透过窗户洒在母亲斑白的鬓角上。
他把针脚收得细细的,听见楼下阿强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电话那头的声音比往常低了三分:“那小子...断骨狼...”
林晨的手顿了顿。他望着窗外渐圆的月亮,把最后一针收进衬衫领口里。
明天,该去会会这头“狼”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