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惇听到杨凡要去将军府,立刻表示愿意带路,想尽一份心意,也想多了解这位新来的、神秘的杨将军。
“杨将军,末将给您带路。”夏惇赶忙说。
杨凡看了看他,心里知道夏惇或许知道些什么内情,但现在不适合让他跟着。
他想自己去看看,不希望有人提前打招呼或者通风报信。
他摇了摇头:“不用了夏校尉,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指了指身边的邓玉,“带上他就够了。”
夏惇愣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他看着杨凡带着邓玉,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头一阵复杂,他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最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狠狠地跺了跺脚,带着无奈和焦急,回到了自己的营房。
场景切换。
玉门关将军府的大堂里。
大堂很宽敞,但摆设简单,透着一股子边关特有的简朴和肃杀。
杨凡坐在一张椅子上,身上的伤隐隐作痛,但他的精神很集中,邓玉静静地站在他身旁,眼神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将军府里空荡荡的,除了几个值守的亲兵,没有任何高层军官的影子。
杨凡心里知道,这玉门关的指挥系统,肯定有问题。
五千人的大城,临战状态,主将不在这里?或者这里根本就没有一个说了算的主将?
杨凡看着邓玉,这是跟着他一起拼过命的兄弟,也是这狼牙营仅剩的十几个幸存者之一,他想听听这些底层士兵的想法。
他问邓玉,语气沉重:“邓玉,关于这城里缺粮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邓玉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是一种饱经风霜、对现实无奈的笑。
“校尉,军中缺粮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他叹了口气,语气低沉下来:“咱们之前在狼谷的时候,不也一样吗?连口粮都没有,要不是您,咱们只能吃那个疤脸校尉砍死的马肉。”
“为了从胡人手里抢那点死马肉,还死了不少的弟兄……”
杨凡听了,眉头皱得更紧了,看来这不是玉门关一个地方的问题,这是整个西北边军的常态?
还是说,有人在中间大肆克扣?无论是哪一种,都糟糕透了!
吃草根树皮的兵,怎么守城?怎么打仗?这根本不是军队,是活下去都困难的难民,杨凡心里烦躁,坐在这里等什么都搞不清楚,他必须去查。
他猛地站起身,朝着大堂外面走去。
邓玉立刻跟上,不知道杨凡要去哪儿。他问:“杨大哥,咱们现在去哪儿?”
杨凡一边走,一边说:“去粮仓看看。”
邓玉一听,脸上露出了一丝嗤笑。
他摇了摇头,语气带着讽刺:“去粮仓?有什么用啊?”
他看着杨凡,似乎想让杨凡明白这个道理:“粮仓要是有粮食的话,还能不给士兵们吃吗?”
言下之意,去了也白去,粮仓里肯定也是空的,或者早就被人搬空了。
杨凡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他倒要亲眼看看,这玉门关的粮仓里,到底有没有粮食!
邓玉看着杨凡坚持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亲兵也只能跟着。
杨凡知道邓玉的想法,但他有直觉,而且亲眼看到才能确认,他没有解释,只是加快了脚步,朝着粮仓的方向走去。
很快,杨凡和邓玉就来到了玉门关的粮仓外面。
这里戒备森严,门口站着几个守护士兵,都穿着铠甲,看起来很警惕。
杨凡上前,出示了齐国远给的令牌,还有他自己的腰牌。
守卫士兵虽然眼神疑惑,不知道这位新来的将军为什么突然要看粮仓,但看到令牌和腰牌,不敢阻拦,打开了厚重的木门,放杨凡和邓玉进去。
刚一进门,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霉味的老旧气息扑面而来。
杨凡和邓玉的目光扫过眼前巨大的空间,瞬间就彻底震惊了。
眼前的粮仓非常大,方圆足有数百丈,高度也惊人,原本应该堆满粮食的麻包,一直能堆到屋顶。
可现在呢?巨大的空间里,空荡荡的,只有角落里稀稀拉拉摆放着不到十个麻包的粮食!
整个粮仓,相当于完全空着的!
杨凡心里猛地一沉,他猜到粮仓粮食可能不多,但没想到会空到这个地步!
只有这么点粮食,城里五千人,一天都撑不过去,他心里冒出一句:这粮仓还有守卫的必要吗?守着空气吗?
旁边的邓玉也完全傻眼了,嘴巴张得老大,眼睛瞪得像铜铃。
他之前虽然觉得缺粮是常态,但没想到粮仓会空成这样,这简直太离谱了!
邓玉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些画面,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语气带着不敢置信,低声说:“校尉,不对啊。”
他转头看向杨凡,脸上带着惊疑。
“一个月之前,朝廷刚刚下发了一大批粮食过来啊,好多车,堆满了前面的院子,我们当时还帮着搬了!”
他回忆着,语气越来越肯定:“那时候,粮仓里粮食多得都快放不下了!”
他接着说,“可没过几天军需官就告知咱们,说断粮了!”
从那以后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就过上了啃草根树皮,吃死马肉的生活。
一个月前来了大量的粮食,几天后就断粮了,粮仓里现在却是空的?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粮食不是没了,而是被人弄走了!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本事?是谁把本该给五千守城士兵的救命粮,给弄走了?
是谁眼睁睁看着几千弟兄饿肚子,甚至吃死马肉,自己却把粮食吞了?
杨凡听了邓玉的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比锅里的草根树皮还难看,眉头皱得死死的。
他知道边关苦,知道有克扣,但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
这不是一般的克扣,这是谋财害命,这是想让玉门关守军活活饿死,让玉门关失守!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嘴里呢喃了一句,声音很轻,但字字带着彻骨的寒意:
“仓廪不实,必有硕鼠啊……”
不是没有粮食,是有巨大的,偷吃粮食的老鼠,把粮仓搬空了,这些老鼠,比胡人还要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