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撞破云海时,玄霄阁外门三十六峰的弟子已如潮水般涌向星陨台。
青玉石铺就的环形擂台上浮动着淡银色阵纹,那是元婴长老亲手烙下的“禁灵结界”——修为压制至凝气境,生死自负。宁渊裹在灰扑扑的人流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玉锁。昨夜参悟《九劫经》时,锁芯的幽蓝晶石突然烫得惊人,此刻仍在隐隐发烫。
“瞧见没?丹鼎峰那群走狗!”身侧传来刻意压低的嗤笑。
宁渊抬眼望去。擂台东侧高台锦幡招展,七八个身着赤金滚边道袍的弟子众星捧月般围着个鹰钩鼻青年。那人腰间悬着鎏金药葫,掌心盘玩两枚淬毒银丸,阴鸷目光正扫视全场,如同毒蛇挑选猎物。
“赵峥,丹鼎峰首座赵长老的侄孙。”身背巨斧的虬髯汉子啐了一口,“仗着有筑基丹当糖豆吃,卡在凝气九重三年专欺压新人!去年小比被他‘失手’废掉丹田的,少说五个!”
话音未落,擂台上监判长老已展开玉册:
“甲字七台,宁渊——对——赵峥!”
满场哗然!
虬髯汉子猛地攥住宁渊肩膀:“兄弟快认输!这厮早放话要替苏家出气……”话到中途戛然而止。他看见这布衣少年嘴角竟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眸底霜雪之下,仿佛有星河流转。
赵峥踏着烈焰符凝成的火莲飘然落台,银丸在指间叮当作响:“青石镇宁渊?听说你爹的伤又重了?”他嗓音黏腻如毒蛇吐信,“可惜啊,今日之后,宁家怕是要绝后了。”
宁渊沉默按上腰间青铜短剑。剑鞘是寻常楠木,鞘口磨损得露出暗沉铜色——正是那柄从玉锁空间所得、饕餮纹噬咬剑柄的古剑。
“开始!”监判长老拂尘一挥。
赵峥身形暴起!并非直扑宁渊,而是甩手将银丸砸向地面——
轰!
毒烟裹挟碧磷火冲天炸开,瞬间吞噬半座擂台!
“阴骨磷火?!”高台上一位丹堂长老霍然起身,“此毒沾身即腐经脉,赵峥你……”
惊呼声被台下更汹涌的浪潮淹没。烟尘中忽有清越剑鸣裂空!
一道淡金色剑气如逆流而上的游鱼,悍然撕开毒瘴!宁渊踏着崩裂的青石板纵跃而出,布衣下摆燎出焦痕,手中青铜剑却清光湛然。剑锋过处,残余磷火竟如遇天敌般瑟缩熄灭。
赵峥瞳孔骤缩:“不可能!”阴骨磷火专克灵力,凝气境绝无可能凭剑气驱散!
惊疑间,宁渊剑势已变。剑尖倏忽震颤,九道微不可察的淡金弧光交错斩出,轨迹刁钻如星斗移位,正是《九劫经》所载“逆星剑诀”起手式——碎辰!
叮叮叮叮!
赵峥狼狈挥动药锄格挡,每接一剑都觉气血翻腾。那剑气看似微弱,却带着股蛮横的“破碎”特性,震得他虎口崩裂。
“找死!”羞怒交加的赵峥猛拍药葫,三颗猩红丹药入口。周身筋肉如吹气般鼓胀,皮肤下血管凸起如蚯蚓,修为竟短暂冲破禁制桎梏,飙升至伪筑基境!
“燃血丹?!”监判长老怒喝,“违规!”
迟了!赵峥狂笑着挥锄砸落,药锄裹挟的腥风化作三丈血色巨蟒,獠牙直噬宁渊天灵!
生死一瞬,袖中玉锁轰然剧震!
宁渊眼前景象诡异地撕裂——
现实中的血蟒狰狞扑来;
另一重幻影里,血蟒却突兀转向,毒牙噬向他左肋空门!
两幅画面重叠闪烁,相隔……三息!
“左肋……”宁渊福至心灵,刺向蛇首的剑势硬生生逆转,身形如风中残柳斜飘半步,青铜剑反撩左下方空处!
噗嗤!
剑锋切入幻影预判的位置,竟传来实物贯穿的闷响!血蟒虚影凄厉嘶鸣,当空溃散。赵峥真身踉跄跌出,左肋道袍裂开尺长血口!
“你能看破‘血影遁’?!”赵峥捂着伤口,满脸见鬼般的骇然。这门丹鼎峰秘术虚实相生,从未被凝气境识破!
宁渊不答,指尖悄然掐诀。昨夜在玉锁空间演化的“星陨指”第一重感悟,此刻随灵力疯狂灌注指尖——
轰!
一点微缩星芒在宁渊食指指尖炸亮!
初时如萤火,瞬息暴涨为拳大的炽白光球。擂台四周悬浮的星陨石残片仿佛受到召唤,嗡鸣着剥离石屑,化作百十道细碎流光汇入光球!
“引动星陨石?这是……”高台云座,闭目养神的巡天长老猛然睁眼,眼底映出宁渊指尖那团越来越刺目的星辉。
“坠!”宁渊并指如剑,凌空点落。
光球拖曳着彗尾般的星屑洪流,无声撞向赵峥!
“玄龟盾!”赵峥嘶吼着祭出保命法器。龟甲状光盾刚凝成,便被星芒轰中——
喀啦!
足以抵挡筑基初期全力一击的光盾,如琉璃般迸碎!赵峥鲜血狂喷倒飞出去,胸前护心镜“当啷”裂成两半。
烟尘散尽。
宁渊立于擂台中央,布衣染血,指尖一缕青烟袅袅消散。
赵峥蜷在台下碎石堆里,生死不知。
数万人的星陨台,死寂如坟。
直到监判长老干涩的声音响起:
“胜者……宁渊!”
沸腾的声浪几乎掀翻云海。虬髯汉子在台下振臂狂吼,更多弟子却惊疑不定地交头接耳:“那是什么指法?”“竟能引动星陨石共鸣?!”
无人留意,高台云座上的巡天长老,指尖正急促推演着某种繁复星轨,目光死死钉在宁渊袖口——那里,一点未熄的星芒正渗入青铜剑柄的饕餮纹路,与禁地方向传来的隐秘波动……同频震颤!
擂台西侧阴影中,一袭素白衣裙的慕雨晴悄然攥紧掌心。冰凰纹身在衣袖下灼灼发烫,而她望向宁渊的目光,第一次褪去审视,染上深沉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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