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将调研报告合上，金属笔帽在玻璃桌面上磕出清脆声响，惊飞了窗台上停驻的灰鸽。
手机震动着滑出衣兜，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瞳孔微缩——匿名号码发来一张照片，画面里某建筑工地的深基坑旁，几台起重机正在吊装巨大的钢箱，箱身上沾着暗红污渍。
信息栏跳出一行字：“城西污水处理厂三期，地下另有乾坤。”
他立即拨通赵东来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忙音，警队的加密频道显示对方正处于信号屏蔽区。
驱车赶往城西的路上，导航突然错乱，车载屏幕疯狂闪烁着乱码，后视镜里不知何时多了两辆黑色SUV，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工地外围的警戒线形同虚设，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施工铭牌上的承建单位赫然写着“星海建设有限公司”，与此前空壳公司的命名方式如出一辙。
脚步声在空旷的工棚里回响，侯亮平摸到腰间的配枪，拐过堆放建材的角落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蜷缩在阴影中的民工脖颈处插着匕首，手机还握在痉挛的手中，屏幕停留在未发送的短信界面，“他们...要埋...”几个字后是一长串乱码。
远处传来重型机械的轰鸣声，他贴着墙根摸向基坑，防毒面具的轮廓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显然有人提前预料到他的到来。
对讲机突然炸响刺耳的电流声，赵小惠的声音混着杂音传来：“侯局长，喜欢我们准备的惊喜吗？”
基坑底部的探照灯骤然亮起，数十个钢箱整齐排列，箱盖缝隙渗出黑褐色液体，顺着排水沟蜿蜒成河，在探照灯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这些是特制的储毒罐，”赵小惠的笑声从扩音器里传出，“城西地下管网四通八达，等暴雨季来临...”
侯亮平的胃一阵抽搐，立即掏出手机准备上报，却发现所有通讯设备全部失灵，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
钢箱开始剧烈晃动，铆钉崩裂的声音此起彼伏，黑色黏液喷涌而出的瞬间，他终于看清箱体上的徽记——与赵立春当年办公室暗藏的印章如出一辙。
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他就地翻滚，子弹擦着耳际射进钢架，抬头望见高架桥上闪过熟悉的身影，金丝眼镜在月光下反着冷光。
周明的声音通过无人机的喇叭回荡在工地：“侯亮平，你以为找到U盘就结束了？真正的棋局，现在才开始。”
基坑底部的黏液开始腐蚀钢筋，支撑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侯亮平抓住垂落的安全绳，在混凝土块崩塌的前一刻跃上地面。
三辆洒水车冲破工地大门，喷洒出的并非清水，而是刺鼻的腐蚀性液体，绿化带里的草木瞬间枯萎，沥青路面腾起阵阵白烟。
他躲进废弃塔吊的操作室，从通风口发现施工图纸藏在配电箱夹层，图纸上密密麻麻标注着京州所有地下管廊的关键节点，红圈里写着触目惊心的“起爆点”。
口袋里的老式怀表突然发烫，这是陈岩石送他的物件，内置的微型定位器开始震动——有人在追踪他的位置。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屏住呼吸，却听见钟小艾带着哭腔的喊声：“亮平！”
当看到妻子举着防爆盾冲进工地时，侯亮平几乎握不住枪，钟小艾身后跟着二十余名全副武装的特警，他们的作战服上印着“中央督导组”的标识。
“局里的内鬼切断了通讯，”钟小艾将卫星电话塞进他手里，“陈老猜到你有危险，直接联系了最高检。”
卫星电话接通的瞬间，陈岩石沙哑的声音传来：“亮平，赵立春的海外账户有异常资金流动，他们在筹备更大的阴谋。”
工地上空突然降下信号干扰弹，黑暗中传来液压装置启动的声响，整个基坑开始下沉，露出隐藏在地下的巨型控制室，玻璃幕墙后，全息投影正在演示城市管网的毒化模拟图。
赵小惠的全息影像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她身后站着西装革履的神秘人，面部被马赛克覆盖：“侯亮平，认识一下，这是赵氏家族真正的掌舵人。”
控制室的地板突然翻转，侯亮平与钟小艾跌入滑道，在黑暗中急速坠落，落地时撞开一道暗门，眼前是堆满金条的密室，墙壁上挂着历届京州市长的合影，每个人脸上都被划了红叉。
密室的另一端，周明正在操作加密电脑，屏幕上滚动着各国政要的受贿记录，其中赫然有现任省委书记的名字。
“你们以为赵立春倒台就结束了？”周明摘下眼镜擦拭，“整个赵氏家族的根基，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渗透进国家命脉。”
钟小艾举起配枪，却发现保险栓被人提前卸下，周明的枪口已经对准她的眉心：“侯太太，欢迎来到真相世界。”
千钧一发之际，陈岩石的声音从通风管道传来：“周明，还记得二十年前你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吗？”
密室顶部的钢板缓缓打开，陈岩石拄着拐杖站在月光下，身后跟着荷枪实弹的特别行动组，他手中举着泛黄的日记本：“这是你父亲用生命保护的证据。”
周明的手开始颤抖，枪掉在地上发出闷响，侯亮平趁机将他制服，却发现密室的自毁装置已经启动，金条堆里升起红色警示灯。
陈岩石将日记本塞进侯亮平手中：“带着证据走，我来拖住他们！”老人说完，转身用拐杖卡住即将关闭的防爆门。
侯亮平拽着钟小艾冲进逃生通道，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通道顶部的混凝土块不断坠落，他们在尘土飞扬中拼命奔跑。
当晨光刺破云层时，两人从窨井盖爬出，市政工人惊恐地看着这对满身血污的男女，远处的工地升起浓烟，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最高检的紧急会议通知，视频会议的参会名单里，出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神秘部门代号。
陈岩石的电话随后打进来，声音虚弱却坚定：“亮平，赵氏家族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庞大，接下来的战斗，将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侯亮平望着废墟中渐渐熄灭的火光，握紧手中的日记本，纸张边缘还沾着陈岩石的血迹，扉页上的字迹力透纸背：“为了人民，死而无憾。”
回到检察院的路上，车载广播正在播报新闻，城西工地发生“意外爆炸”，暂无人员伤亡，侯亮平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推开办公室的门，专案组的白板上又贴满了新的线索，赵东来缠着绷带正在分析监控录像，看到他进来，竖起大拇指：“老侯，这次咱们挖到了大鱼。”
电脑屏幕突然弹出匿名邮件，附件是段加密视频，画面里那个面部被马赛克的神秘人正在与外国势力通话，背景墙上的油画，正是赵立春书房里消失的那幅。
侯亮平将U盘插入电脑，开始解码文件，窗外的京州大桥上车流不息，江面倒映着城市的灯火，仿佛撒落人间的星河，而他知道，守护这份璀璨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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