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洞开,夜风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倒灌进来,吹得烛火一阵摇曳,差点熄灭。
我和苏挽霜都屏住了呼吸,死死盯着窗外。
然而,除了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以及远处更夫若有若无的梆子声,什么都没有。
那只枯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敲窗声,仿佛只是我们紧张过度产生的幻觉。
可地上那封信,却如同一块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苏挽霜的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几分,她下意识地护在我身前,警惕地扫视着窗外漆黑的院落,手中紧握着那枚刻有“封”字的铜钉,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如其来的袭击。
“小心,它可能还在附近。”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没有说话,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一般,牢牢锁定在地上那封信上。
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像一只蛰伏的毒蝎,又像一个等待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朱砂封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如同凝固的鲜血。
收件人,“周承”。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刻上去的,带着一种不祥的意味,直刺我的心脏。
“你爹……是被钉在门上……你娘……亲手烧了自己……”炉中残魂那断断续续、饱含怨毒的低语,又一次在我脑中炸开。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在我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反复切割。
那画面,斗笠男子,朱砂信,冲天火光,惨叫声……十二年前那个雨夜的梦魇,从未如此清晰地展现在我眼前。
而现在,又一封朱砂信,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胸口的虎符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微微发烫,如同感应到了宿命的召唤。
脑海中,老驿丞临终前那双枯槁的手、养父李更夫一下下敲响的梆子声,还有那句未完的话,如同走马灯般一一闪过。
“信……不能回……”
难道,这便是那“不能回”的信之一?是那所谓的“逆信”?
苏挽霜见我久久没有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它来了。比我们预想的更快。”她顿了顿,语气凝重地补充道,“铜炉童子不是说过,那影子魂是从‘逆信’里逃出来的吗?这封信……难道就是它真正的主人送来的?”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我瞬间清醒了几分。
是的,铜炉中的影子魂,那个不断低语着我家惨案的残魂,它的力量正在恢复。
如果这封信真是它主人送来的,那送信的……会是什么东西?
刚才那只枯手,难道就是……
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你还有三封信就能进阶,”苏挽霜的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但这一封,恐怕非同小可。你要想清楚。”
我想清楚?
我还有选择吗?
从我踏上这条追寻真相的路开始,从我得到这枚虎符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父母的惨死,家族的覆灭,这一切的谜团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我紧紧束缚。
而这些信,这些所谓的“逆信”,或许就是解开这张大网的唯一线索。
那炉中的低语,如同诅咒一般缠绕着我。
父亲被钉在门上,母亲亲手烧了自己……每一个字都鞭挞着我的神经。
我必须知道真相,哪怕真相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残酷和恐怖。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与恐惧。
胸前的虎符越来越烫,仿佛在催促我,又像是在给我力量。
我能感觉到,它内部潜藏的信息正在蠢蠢欲动,似乎与地上的这封信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不管它是什么,我都必须面对。”我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苏挽霜默默地注视着我,最终点了点头,退开一步,但手中的铜钉依旧没有放下,时刻准备着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我一步步走向那扇洞开的窗户,走向那封躺在地上的信。
每走一步,都感觉像踩在刀尖上。
夜风格外凛冽,吹得我衣衫猎猎作响。
窗外的黑暗,仿佛一只张开巨口的怪兽,随时准备将我吞噬。
终于,我来到了窗前,低头看着那封信。
朱砂的红,是那么的妖异。
我的名字,是那么的清晰。
我的手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打开这封信,我的人生将再次被拖入十二年前那个雨夜的深渊,甚至,会面对比那更可怕的未知。
但,我别无选择。
我缓缓弯下腰,指尖慢慢伸向那封透着诡异气息的信件。
冰凉的触感从信封的材质传来,带着一丝潮湿,仿佛刚从某个阴暗的角落取出。
当我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枚朱砂封条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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