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诡递九门:我在阴阳驿送生死信 > 第27章 瞎子点灯,前世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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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攥着兜里那封周承亲启的信,掌心被竹纸边缘硌得生疼。

苏挽霜的手还扣在我腕上,她指尖的温度比寻常人低些,像浸过井水的玉,却让我莫名安心。

去问问他。她朝墙根那顶褪色的卦旗抬了抬下巴。

月光把铁口直断四个字照得发白,瞎子的竹板还在啪啪响,混着更夫天干物燥的梆子声,在夜气里荡出细碎的波纹。

我喉咙发紧,想起养父临终前攥着我手腕说的话:阿承,别信算命的,他们嘴里的命,都是拿别人的血蘸过的。可此刻那瞎子的声音又像根细针,直往我耳朵里钻:要解血咒,得先问前因。

野蒿的气味裹着檀香涌进鼻腔,我抬脚时才发现裤管被地宫里的碎砖划破了,膝盖上的伤口正往外渗血。

苏挽霜没说话,只是攥着我腕子的力道重了些,像在替我数心跳。

卦摊前的青石板上还沾着白天的雨痕,我站定的刹那,瞎子突然转过脸来。

他的眼窝陷得很深,眼皮上蒙着层灰白的翳,可我偏觉得他正透过那层翳看我——就像十二年前某个雨夜,我蜷在柴房里,看见穿黑衫的人举着火把撞开家门时,他们眼里也是这种看法。

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瞎子枯树皮似的手摸索着抬起来,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一叩,把你腰间的玉佩给我摸摸。

我下意识去捂腰侧的玉佩——那是养父临终前塞给我的,说是他走街串巷收旧物时捡的,雕着半朵莲花,边缘磨得发亮。

苏挽霜的手指在我腕上动了动,我鬼使神差地解下玉佩,放在他掌心。

瞎子的指节突然抖得厉害,玉佩当啷掉在卦摊上。

他喉咙里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枯瘦的手背暴起青筋:这不是你养父的东西......是周延之的,是周延之的!

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周延之,我从未听过的名字,可这三个字撞进耳朵时,心脏像被人攥住了似的疼。

苏挽霜倒抽了口凉气,她的虎符残片隔着红绳烫在我腕上,和我兜里的半块虎符遥相呼应。

十二年前......瞎子摸索着抓起卦摊上的铜钱,指甲刮过铜面的声响刺得人耳膜发疼,周延之和他娘子是阴阳驿的司驿使,管着九门生死。

那年阴门送来道逆信,要送的是现任驿督的命——那驿督本是他们带出来的徒弟,当年为争权害死了个无辜驿卒,那驿卒的怨魂缠了他十二年。

我额间的黑纹突然烫得厉害,像有人拿烧红的针在扎。

记忆碎片劈头盖脸砸下来:血,好多血,滴在青灰色的砖上;女人的哭声混着婴儿的啼,被雨声泡得发闷;还有个穿玄袍的男人,他把半块虎符塞进我手里,掌心的温度比血还烫:记住,你是唯一的代偿者,若九门崩裂,你必须回来。

他们不肯送这封逆信。瞎子的声音突然哑了,说阴阳驿该渡魂,不该索命。

可阴门的人等不得,夜里就抄了他们的家......他摸索着抓住我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你娘把你塞进柴房时,我就蹲在墙根算卦。

你缩在稻草堆里,浑身抖得像片叶子,可眼睛睁得老大——你那时候才三岁,就已经会记仇了。

我胃里翻涌得厉害,想起童年总做的噩梦:血从房梁上滴下来,滴在我仰起的脸上,咸得发苦。

原来那不是梦,是刻在骨头里的记忆。

你养父是个心软的,他扛着你跑的时候,你娘塞给他这玉佩。瞎子的手移到我心口,他们给你改了名,烧了族谱,就想让你做个普通的更夫,离这九门远远的...

虎符在兜里烧得发烫,我摸出来时,青铜表面浮起细密的汗。

苏挽霜的虎符残片突然铮地轻鸣,两块虎符合上的刹那,我眼前闪过更清晰的画面:玄袍男人跪在青灰色的驿站台阶上,身后十二个穿黑衫的驿卒,他们的脸都被阴影遮住,却齐声喊着:恭迎司驿使归位!

你现在,就是当年他们不愿你成为的人。瞎子突然松开手,他的翳膜在月光下泛着青白,你每送一封信,额间多道黑纹,那是替死契在催命——你娘当年不肯送的逆信,现在全由你送了。

我喉咙发紧,想问他怎么知道这些,想问我亲娘的名字,想问代偿者到底是什么。

可瞎子已经摸起卦摊上的竹板,啪啪敲了两下:你想知道你是怎么死的吗?

夜风卷起卦旗,铁口直断四个字被吹得猎猎作响。

苏挽霜突然拽了拽我衣袖,她身上沉水香混着若有若无的尸臭涌过来,我这才发现她脸色白得像纸,腕间红绳下的虎符正泛着幽蓝的光。

答案,就在你送的下一封信里。瞎子的声音被风撕成碎片,那信上的沉水香......比血还浓。

更夫的梆子声从街那头传来,咚——咚——敲得人心慌。

我摸了摸兜里的虎符,又摸了摸那封周承亲启的信,远处飘来阵浓烈的沉水香,像有人在暗处点了支香,正烧得旺。

苏挽霜的手还攥着我,可这次她的温度比刚才更低了,低得像......像地宫里那些会动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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