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禅院的灰烬还未散尽。
孙悟空站在焦黑的废墟上，金箍棒斜倚肩头，火眼金睛扫过满地残骸。昨夜那场大火烧得蹊跷，金池长老的尸体扭曲如枯木，袈裟下的皮肤竟渗出黑色油脂，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紫光。
“这老和尚，真的是…该死呀。”他低声嘀咕，脚尖一挑，将半截烧焦的佛经踢开。纸灰飞扬间，隐约浮现几行扭曲的文字，像是某种古老的咒文，但转瞬即逝。
唐僧站在不远处，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往生咒》。他的影子在晨光下拉得很长，边缘却模糊不清，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虫在蠕动。
“悟空，该上路了。”唐僧抬头，声音温和，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孙悟空抓了抓耳朵，咧嘴一笑：“师父，前头就是黑风山，听说那黑熊精是个爱佛法的妖怪，说不定还能跟您论论经。”
唐僧嘴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是吗？那倒要见识见识。”
黑风山的树木比别处更高，也更暗。树干上布满细密的裂纹，像是干涸的血脉，偶尔渗出黏稠的黑色汁液。孙悟空走在前面，金箍棒随意地拨开拦路的藤蔓，却发现那些藤条竟像活物般迅速缩回，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这山里的东西，成精的不少啊。”他随口道，却没注意到身后唐僧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九环锡杖，杖头的金环无声旋转，隐约有黑气缭绕。
忽然，林间传来一阵木鱼声。
“笃……笃……笃……”
节奏缓慢，却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仿佛每一声都敲在人的心脏上。孙悟空耳朵一抖，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树影间隐约有一座庙宇，檐角挂着褪色的经幡，在无风的情况下轻轻摆动。
“师父，前面有座庙。”
唐僧微微一笑：“既是佛门之地，理当拜会。”
庙宇的阴影深处，三个黑袍人静静伫立。
他们的脸笼罩在兜帽之下，只能看到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连光线都被吞噬。黑袍老二开口，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大哥，似乎没什么问题，之前估计也就是个意外，毕竟是道家掌门人，有点手段也正常。”
“是啊，大哥，您都亲自出手，抹除他的意识了，肯定没问题。”黑袍老三紧忙应和道。
黑袍老大沉默半天。“还是要小心，这次的实验体用的是玖号的躯体，不同前几次，是重新铸造的。这一次只是清零意识与记忆。但玉帝毕竟是玉帝，若不是第一轮回有老君的神丹，我们也未必会成功。上次发生的事情，世尊虽未惩罚我等，但万不可再出任何纰漏…”
“是，大哥”，黑袍老二、老三齐声应道。
他们不再言语，身形渐渐融入黑暗，仿佛从未存在过。
庙门推开，灰尘簌簌落下。
殿内供奉的并非寻常佛像，而是一尊扭曲的观音像——面容慈悲，嘴角却带着狰狞的笑意，手中净瓶倾斜，流出的不是甘露，而是粘稠的黑血。
“这庙……还真是别有特色。”孙悟空皱眉，金睛火眼扫视四周，却见庙内并无妖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压抑感，仿佛整座建筑都在呼吸。
“大圣远道而来，小僧有失远迎。”
低沉的声音从殿后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步走出——黑熊精。他身披袈裟，手持佛珠，面容祥和，唯独双眼漆黑如墨，不见半点眼白。
孙悟空咧嘴一笑：“你这熊罴，倒装得像个高僧。”
黑熊精不恼，反而合十行礼：“佛法无边，众生皆可成佛。大圣杀性太重，不如留下听小僧讲经？”
唐僧忽然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不容拒绝：“贫僧倒想请教，阁下修的……是哪门子佛？”
黑熊精的目光落在唐僧身上，瞳孔骤然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后退半步，袈裟下的肌肉绷紧，佛珠在指间捏得咯咯作响。
“你……你不是……”
话音未落，唐僧的锡杖已经抬起。
“嗡——”
一道漆黑的佛光从杖头迸发，瞬间贯穿黑熊精的胸膛。熊妖闷哼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大洞，黑血汩汩涌出，却诡异地悬浮在空中，化作一串串扭曲的梵文。
“原来……如此……”黑熊精咧嘴笑了，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森森獠牙，“你们……才是真正的……”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内里蠕动的黑色物质，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挣扎。最终，他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地底，只留下一颗漆黑的佛珠，滚到唐僧脚边。
唐僧弯腰拾起，指尖轻轻摩挲，佛珠表面浮现出一行血字：
“黑风山，杀唐僧。”
他微微一笑，五指合拢，佛珠化作齑粉。
孙悟空挠了挠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师父，为什么要杀了这黑熊精？”
唐僧收起锡杖，淡淡道：“妖魔邪祟，懂什么是上乘佛法。”
孙悟空总觉得哪里不对，但看着唐僧平静的面容，终究没再多问。
他抬头望向天空，不知为何，今日的太阳……似乎比往常更暗一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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