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初到达这里,虽然已是深夜,但陵寑工地之上,仍是千人在劳作。
数千盏风灯在渭北高原,把偌大个工地照得雪亮。
“天亮前这陵寑墓道必须夯实!”
将作监的官员大声的呵斥着。
石匠们跪在巨大的青石条上,铁凿与锤头碰撞出猩红的火花。
远处,运送石材的牛车陷在土中。七八个役工正在后面用力的推着。
子时三刻,乌云吞没残月。
李淳风一脸歉意地对李景初说道:“陵寑首桩不入土,其他工程无法进行,陛下已连下三道金牌催促进度。所以还请先生移步查勘,尽快找出原因,免得耽误建陵大事!”
李景初一路骑马飞奔,虽然很累,但他也知道这件事皇上催得很急,来不及休息,赶紧跟着李淳风走下去。
整个墓葬面积大约得有三百多个足球场大。但主陵寑处五六十个足球场大。
这里已挖到四米多深,李景初随着李淳风走到了陵寑中间的位置。
十多名民夫正围着一根矗立的黝黑木桩唉声叹气,那木桩半埋在土中底部泛着诡异的幽光。
任凭十多名壮汉用撞木撞击,竟纹丝不动,反震得众人手臂发麻。
“先生请看!”
李淳风指着木桩道:“此乃终南山千年阴沉木,外裹七十二道玄铁箍,按二十八星宿纹路打造。工部已试过换桩、泼水、甚至祭天,皆无济于事。”
李景初走近木桩,指尖刚触到玄铁箍,突然一阵微弱的电流感窜过指尖。
绕着木桩走了三圈,李景初目光落在桩上二十八星宿图上。
这二十八星宿图似乎些不对。
李景初指尖划过“角宿”纹路时突然顿住。本该位列东方青龙之首的角宿,竟被刻在西方白虎七宿的位置。
再看“心宿”本属东方,却与南方朱雀的“井宿”错位,二十八宿如同被顽童打乱的棋子,在玄铁箍上组成诡谲图案。
“星宿逆位,地龙困局!”
李景初拿出罗盘,罗盘指针在“亢宿”处剧烈震颤。
东方七宿本应顺时针布列,如今角、亢、氐三宿倒嵌西方,难道是有人‘七星锁龙阵’锁了地脉。
李景初向着至正东二百八十步处,叫来一名役工,对他说道:“在这里向下挖一米深!”
那名役工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李淳风,李淳风点了点头,役工拿起锹,开始向下挖去。
在一米深处果然挖出一物。
役工把那物递给了李景初。李景初细看,却是一根用阴沉木打造成的半米长的木钉,钉头刻着“震卦”的符号。
“李丞你命人向正南、正西、正北各走二百八十步,下挖一米。然后在在东南、西南、西北三方左偏三十步,下挖一米!”
李淳风立刻吩咐将作监官员去执行。一柱香的时间后,六名役工分别从各个方向回来,每人手中都有一枚木钉。
李景初看到这些木钉,心中已有了计较。
原来真的有人在此做局,破坏李渊的千年吉壤。只不过让李景初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布了一个‘七星锁龙阵’呢?
这个锁龙阵,只不过让首桩打不下去,却无法破坏龙脉风水。
看这布阵之人,也绝对是个堪舆高手,如果他真是有心破坏陵寑,完全可以用更加阴险的招数。
比如“断龙阵”,可直接切断此处龙脉,让大唐李氏断子绝孙,三代而亡。
而且布局“断龙阵”极其隐蔽,根本不会有“七星锁龙阵”这样的外在表现。
那样一来,没有人会发现,直到李氏一族,子嗣断绝,也不会有人知道是在李渊的陵墓上动过手脚。
而这“锁龙阵”,木桩打不下去,只要懂堪舆的真正高手,一眼即可识破,“锁龙阵”也就失去意义了。
那么,此人布此局又是用意为何呢?
李景初正沉思间,周围的空间忽然变得模糊起来。周围平白无故的升起一阵阵浓雾。
李景初只觉眼前一花,四周景物骤然扭曲。浓雾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遮蔽了天地。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佩剑,却抓了个空,这次出来,走得匆忙,他并没有带剑。
“怎么回事……”
待浓雾渐渐散开,李景初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青石板小路。前面十几米外,可见一座黑瓦白墙的老宅。
老宅门前挂着两盏红灯笼,烛火幽幽,映得门上的“囍”字格外刺眼。一阵阵唢呐声传出来。
这是一家正在举行婚礼的宅院。
刚才这里明明是正在修建的帝陵,怎么转眼之间,就出来一幢宅院,而李淳风和那些役工又都到哪里去了。
李景初皱眉,缓步走向宅门,伸手推开沉重的木门。院内张灯结彩,摆着十几桌酒席,宾客满座,却无一人说话。
所有人都穿着吉服,只是每个人都面容僵硬,眼神空洞。
他们端坐如木偶,既不举杯,也不动筷,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正堂方向。
场面说不出的诡异!
“这位兄台,此处是何地?”
李景初走进院子,碰了碰最近一名宾客的肩膀。
那人缓缓转头,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却不答话。他的眼珠浑浊如蒙了一层灰翳,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甚至能看清皮下的青紫色血管。
李景初心头一凛,又连问数人,皆无回应。
在这诡异的院子里,一群吃席的喜客,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或者吃菜。
李景初虽然明知这个世上没有鬼怪,却也说不出的后背发冷。这个院子里透着邪气,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李景初没问出什么,快步退出宅院,还是出去寻个活人问路。
可一出大门,他却愣在了当地,四周景象骤变。
原本的小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野地,杂草丛生,枯树歪斜,远处雾气沉沉,不见半点人烟。
整片天地间,竟只剩这座孤零零的老宅。
“妈的,一定是幻术?”
李景初眯起眼,这外面似乎比里面更危险。
里面虽然人人怪异,但好歹都是人,而这宅院的外面的阴森森的,黑暗之中,仿佛是张大的血盆大口,等着李景初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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