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蝉鸣在下午三点零七分戛然而止。
白桐旭攥着数学卷子的手微微发紧，他仰头望着原本湛蓝的天空——那里裂开了一道漆黑的缝，像被利刃划开的伤口，正渗出粘稠的黑雾。
看！天上！
前排穿蓝白校服的女生尖叫起来。
整排放学的学生都停下脚步，有人举起手机拍照，有人揉眼睛以为是幻觉。
白桐旭看见林婉儿的马尾辫在风里乱翘，她攥着他的校服袖子，指甲几乎要掐进他胳膊里：小旭，那是什么？
不知道。白桐旭喉结动了动。
他是刚满十八的高三生，父母在外地出差，此刻他只觉得后颈发凉。
上周班主任还在说熬过高考就轻松了，可现在...
裂缝突然剧烈震颤。
第一只魔物掉下来时，像块被摔碎的烂肉。
它长着三个浑浊的眼睛，皮肤呈现腐绿色，指甲足有半尺长，咚地砸在二十米外的奶茶店招牌上，将金属支架砸得扭曲变形。
人群炸锅了。
怪物！
救命啊——
白桐旭被推得踉跄，林婉儿的书包带勾住他的手腕。
他看见卖煎饼的大叔举着平底锅砸向魔物，却被一爪掀飞，鲜血溅在刚出锅的煎饼上。
韩烈那家伙平时总在厕所抽烟欺负新生，此刻正拽着女生的头发往巷子里跑，女生哭嚎着踢到了垃圾桶，易拉罐滚过白桐旭脚边。
都往学校跑！
熟悉的吼声盖过尖叫。
王正阳老师扒着学校铁门，衬衫被扯得露出肚皮，他举着扩音器：教学楼有防暴门！
快！
白桐旭拽着林婉儿往校门冲。
他听见身后传来骨骼摩擦的声响，转头的瞬间，心脏几乎停跳——一头三米高的腐骨兽正破墙而出，肋骨根根分明，眼眶里跳动着幽绿鬼火，它的爪子已经扫向林婉儿后颈！
小心！
白桐旭扑过去推开林婉儿。
他的掌心突然泛起灰光，那是种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冷，顺着血管往四肢钻。
地面的碎骨——奶茶店门口被车压碎的猫骨、绿化带里不知哪来的鸟骨、甚至他刚才踢到的易拉罐拉环，竟开始咔嗒咔嗒拼接！
一具骨架从两人中间立起。
它穿着锈迹斑斑的锁子甲，手里握着半截断剑，眼眶里的幽火比腐骨兽更亮。
腐骨兽的爪子拍在它胸口，金属撞击声刺耳，锁子甲凹进去一块，却没碎。
这......白桐旭瘫坐在地，盯着自己发抖的手。
林婉儿抱着他胳膊，眼泪砸在他校服上：小旭你看！
那是......骷髅？
腐骨兽发出嘶鸣，挥爪再次袭来。
骷髅战士举剑格挡，断剑竟生生劈开了那只骨爪！
腐骨兽痛得后退两步，转身撞碎围墙跑了。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王正阳老师举着扩音器的手在抖，几个跑慢的学生僵在原地，韩烈从巷子里探出头，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白桐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摸向骷髅战士的手臂——触手是冷硬的骨茬，却像有生命般微微震颤。
它......是我召唤的？他喃喃自语。
同学们！王正阳突然拔高声音，根据今早收到的系统公告，现在进入全民觉醒阶段！
所有十八岁公民必须参加觉醒仪式！他指向操场，那里不知何时立起了一座水晶祭坛，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搬着仪器跑过来，刚才的怪物是游戏入侵现实的征兆，职业觉醒后才能获得对抗魔物的力量！
人群开始骚动。
林婉儿扯了扯白桐旭：我表姐说，觉醒仪式能测职业，治疗师、战士什么的......小旭你刚才的骷髅......
可能是隐藏职业？白桐旭望着自己的掌心。
灰光已经消失，但他能感觉到身体里多出条通道，像干涸的河床突然涌进溪流，试试？
操场的水晶祭坛亮起蓝光时，白桐旭排在队伍最后。
前面的同学陆续觉醒：
林婉儿，治愈术（初级），治疗量 10%。
韩烈，战士（D级），力量 5。
韩烈踢了脚祭坛底座，脸涨得通红：D级？
老子能打十个！他瞪向白桐旭，就你那破骷髅也配跟老子比？
白桐旭没理他。
轮到他时，水晶突然剧烈震颤。
蓝光大盛，接着咔的一声裂开蛛网纹。
怎么回事？主持的白大褂踉跄后退。
乌云开始翻涌。
原本晴朗的天空像被泼了墨，一道血红雷柱轰地劈在祭坛上！
白桐旭被震得摔在地上，眼前发黑。
等他再睁眼，视网膜上浮着半透明的面板：
【玩家：白桐旭】
【职业：死灵君主（唯一性隐藏职业）】
【天赋：十倍增幅（1级）：所有技能效果、召唤数量、伤害等增强10倍】
【被动：生命链接（神级）：所有伤害100%转移至召唤物，召唤物不灭则宿主不死】
唯一性隐藏职业！白大褂的声音带着颤音，快记录！
这是人类第一个......
放屁！韩烈抄起旁边的椅子砸过来，什么狗屁隐藏职业，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水果刀，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去死吧！
白桐旭本能地捏紧拳头。
地面传来震动。
三具骷髅战士从他脚边升起——不，是三十具？
他瞳孔微缩，十倍增幅......刚才明明只想着召唤一具。
三十具锁子甲骷髅瞬间围上来，断剑抵住韩烈喉咙。
韩烈的刀当啷落地，他额头冷汗直冒，腿软得跪在地上：我、我开玩笑的......
带下去。王正阳抹了把脸，两个老师架起韩烈。
周围的学生往后缩，有女生小声说怪物，也有男生眼睛发亮。
林婉儿攥着他的衣角，小声道：小旭，我信你。
白桐旭摸了摸最近的骷髅头顶。骨茬硌得手疼，他却莫名安心。
吼——！
尖锐的嘶吼从学校后门传来。
一头浑身是血的狂暴尸鬼撞开铁门，它的肚子被划开道口子，肠子拖在地上，每走一步都在地面拖出血痕。
王正阳举起刚发的铁盾冲上去，却被一爪拍飞，铁盾凹成了铁锅。
婉儿！白桐旭看见林婉儿被溅了满脸血。
她蜷缩在祭坛后面，胳膊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正往外涌。
亡灵召唤。他咬着牙念出这四个字。
体内的溪流突然变成洪流。
地面的碎骨、落叶、甚至刚才韩烈掉的水果刀，都开始疯狂重组。
十具——不，一百具骷髅战士！
它们举着断剑、碎矛、甚至用自己的肋骨当武器，在白桐旭面前组成盾墙。
狂暴尸鬼的爪子拍在骷髅盾上，骨盾碎裂的瞬间，白桐旭心口一痛，却见下一秒，第二排骷髅已经补上。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能清晰感觉到每具骷髅的状态，像自己多了一百双眼睛、一百双手。
杀。他低喝。
骷髅战士们同时举起武器。
断剑刺穿尸鬼的膝盖，碎矛扎进它的眼睛，肋骨捅进它的伤口。
狂暴尸鬼发出垂死的尖叫，轰然倒地。
白桐旭踉跄两步，扶住祭坛。
林婉儿哭着扑过来帮他擦脸上的血——那是骷髅们替他承受的伤。
他望着满地狼藉的骷髅残骸，突然笑了：原来这就是......亡灵天灾。
叮——
系统公告在所有人脑海里炸响：玩家白桐旭首次以召唤物击杀魔物BOSS，触发成就【天灾初现】，奖励经验 500。
人群安静了三秒，接着爆发出欢呼。
白桐旭却皱起眉——在他脚边，狂暴尸鬼的尸体正缓缓碎裂，化作黑雾钻进泥土。
他蹲下身，指尖触到地面时，仿佛听见某种低语：回来......
小旭？林婉儿扯他袖子，你没事吧？
没事。白桐旭站起身，望着逐渐消散的天空裂缝。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生命链接带来的温暖。
今晚，可能还有更危险的东西要来了。但至少现在——
他望着满地正在重组的骷髅战士，嘴角扬起一丝冷硬的笑。
他有了保护自己，和想保护的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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