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有常,此乃天道。然天道虽严,亦留一线生机。此谓‘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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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的遗体被凛亲手葬在了那棵被劈焦的老柳树下,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也是他无数次等待她的地方。没有墓碑,只有一捧新土,和一块无字的青石。
自那天起,河岸的老柳树下,多了一道永恒的身影。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河水涨了又退,柳叶绿了又黄。集市繁华过又凋敝,珍珠贝的官船来了又走。
凛不再是那个赤着脚丫、无忧无虑的河神大小姐。她褪去了青涩,眉宇间沉淀着化不开的哀伤与一种近乎神性的执着。她依旧穿着素雅的衣裙,赤着双足,日复一日地坐在那块青石上,望着河水奔流的方向。
她不再戏水,不再数落叶,不再编那些歪歪扭扭的草蚂蚱。大部分时间,她只是安静地坐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那枚温润的玉佩。偶尔,她会对着河水低声诉说,像是说给流水听,又像是说给某个沉睡在时光深处的人听。
“今天河里新来了一群银鱼,游得很快,不像我以前养的那些那么笨…”
“集市东头新开了家点心铺子,闻着有桂花香,不知道有没有我们偷喝的那种甜…”
“父王又唠叨我了,说我该回龙宫…可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啊…”
玉佩静静地贴在她的心口,那条金鲤的纹路在经年累月的摩挲下,似乎更加温润灵动。每当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河面上,碎金流淌,玉佩便会散发出极其微弱、仿佛错觉般的暖意。凛便会抬起头,望向那金光闪烁的河面尽头,眼神专注而明亮,仿佛在粼粼波光中,看到了某个逆着光、踏水而来的身影。
她不知道要等多久,一年?十年?百年?或许沧海桑田,或许地老天荒。
但她会等下去。
像河岸的磐石,像扎根的老柳。
等一个渺茫的奇迹。
等一个刻入灵魂的约定。
等那条曾在她生命中短暂停留、最终为她燃尽一切的小白鱼,顺着轮回的长河,重新游回她的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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