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在山道上兜了个圈，终于在维港沿岸一幢面海的大厦门前停了下来。停好车，牵手上了电梯，直到安全回到公寓才长长出了口气。打电话回酒店，叫小戴不要着急，他们俩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不想被人打扰。
“又买房子了？女主人呢？”知道他才给蓝小姐买了房子，索菲亚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一句。
“买来自己住的，找你聊天也比较近。”当初，两人偷偷摸摸在H港见面，常在她那间公寓里过夜。比起花园洋房，财富新贵更喜欢现代化的高层住宅，每一代人都有他们喜欢的生活方式，传承的豪宅犹如鸡肋。洗过手才脱外套，轻微洁癖，担心手上的油脂在衣服上留下指印。
“少拿聊天当幌子！”媚眼半眯，仰望着他，“呵”的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一个人睡不着，我就过去找你。”说着话，已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封锁了急于争辩的唇……
“Sam，想我了吗？我想你了……”
“五哥一直理解不了我为什么喜欢洋妞，”一边聊天，“我不喜欢畏畏缩缩的……要是犹犹豫豫，我就没兴致了……跟蓝小姐在一起是因为她的才华，床笫间的游戏，不太吸引我。”他习惯讲法语，兴奋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汉语里缺乏描述爱的词汇，交流起来有障碍。
“我不懂才华，我就知道我快死了……我的天呐……你是最棒的……”
像饱饮雨露的草原，一遍一遍地开出花；又像波涛汹涌的海面，在暴风雨中颠簸动荡。闪电划破长空，火光蔓延，窒息，哀嚎，天塌地陷，像要裂开了……
“索菲亚？索菲亚……”
被他温柔的嗓音从熟睡中唤醒，重临人间，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无奈地抱怨道，“赶着退房么？干嘛叫醒我？让我睡到地老天荒，不好么？”
“你约了朋友，时间差不多了。”像个尽职的小秘书，对于类似的角色已经习惯了。地位不是个人的感觉，是实力决定的。
“拜托！我都不记得了。”揉着眼睛，哭哭啼啼地抱怨道。
“要打个电活么？”对她撒娇的样子毫无免疫力，一边哄她，一边替她思考。只有在床上他才能找回点自信，满足之后，她才像个女人。
“替我打给秘书，让她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一下。”哼哼唧唧，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诶，耽误你时间么？要是有事，我就先走了。”虽然意犹未尽，不过正事要紧。
“只要一直做事，就会一直有事。不要紧，明天再说，今晚陪你。”难得一起，天塌下来他都懒得理。那种不死不休的渴望，他不知道是不是爱情。
懒懒坐起，用床单紧紧裹住自己，对着窗外愣了一会儿，怔怔地问，“Sam，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一脸茫然，揣度她的心意。
恍然回了魂，转身望向他，“我问你，是生下来还是打掉？”
“我当然想叫你生下来！不过最终取决于你。”
“可我是个寡妇——如果生了小孩，别人会怎么看我？”
“想叫我娶你吗？”双手抚过她脑后的发，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我愿意，这个孩子配得上他的姓。”
甜蜜一笑，贴在他怀里，“在我赌气离开的那段时间，远道而来的家人向我透露了一个秘密。里斯本爆发了一场震惊世界的大事，推翻了持续四十二年的BZ。在P国强盛时，殖苠体系曾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但随着国力日渐衰落，已然土崩瓦解，这使得本就恶劣的财务状况雪上加霜。为此，有人提议将马交和果阿归还母国，并盘算着从中狠狠捞一笔。”
“你是说，P国人要撤了？”震惊，这确实是个天大的消息。
“消息虽然还没公布，但基本的方向已经确定，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那天我才会对你说‘日不落终究要落下西山’。我的时代终会过去，属于你的时代即将来临。”颓然叹了口气，幽兰的眸子如夜空般明澈，“人生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就像上次一样，你要毫不犹豫的站在我的对立面，我选A，你就要选B。我的身后有戈士塔，你的背后又该是谁呢？”
“马交是我们的地方，这一点毋庸置疑。P国人就像个久住的租客，错把自己当成了房子的主人。我的立场很明确，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说好了是租借，早晚要收回来的。”
“呵呵，这个我信，就凭你在那次酒会上跟菲安的聊天。你说华人只讲祖籍，你生于法国，却死活不肯承认自己是法国籍。”气节是高贵的，指向地位与权力。大部分人对此没有清晰的认知，这让他看起来像个贵族。
“先祖早年留洋海外，就是为了引进西学，为国效力。承蒙张香帅栽培，在两湖之地兴办洋务。我黄氏一门不论身在何处，报效祖国的拳拳之心都不会改变。家风如此，家训使然。”帮她倒了杯咖啡，手忙脚乱，煮咖啡的手艺还有待改进。
望着他愣了片刻，有些意外，没曾想还真是个名门之后。脸红得莫名其妙，微微提起唇角，“那就不要辜负了这颗拳拳之心。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制造机会多结交一些内地的朋友。”抿了口咖啡，仅限于能喝，难得这份心意，“据我所知，不少人已经开始提早布局。我外公的一位世交，早就把孙子送回了国内。眼下伊顿公学，都比不上钰渊潭中学更有潜力。”
在另一杯咖啡里加了些糖，勉强尝了一口，感觉一言难尽，“百年大计，眼光果然长远。这件事我得仔细琢磨琢磨，貌似也不难，我上周末还被郭先生叫去一起喝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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