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股票?”索菲亚轻抬眼帘,歪头审视着他,唇角上扬,表现出意外与赞赏。与那些跟风追买的市井之徒不一样,直觉他是内行,
“一点点。”在法国时,他读的是商科。之前两年的牛市,他也赚了一点。
“说说,说说你对市场的看法。”通常说“很懂”的人压根就不懂,了然对方是谦逊的回答。目光压迫着他,在他低眉浅笑的时候反复打量着他: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果然是这样,讲法语长大的东方人,亦会带一点欧化的轮廓。长相可谓英俊,鼻梁高俊而五官立体,牙齿整齐而健康,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种基本的优雅是他不自知的。
了然对方在观察他,抬眼接上她明慧的目光,大胆地分析道,“一场乒乓,内克森来访。利好消息不断,涨个五倍十倍不过是小试牛刀。而眼下的熊市也是必然的结果,分歧、摩擦所导致的人心惶惶只是一方面原因,主要是技术性回调,持续两年的牛市,已经涨得太多了,到了该收割的时候。我个人认为,面对尚未开放的巨大市场,西方不会一直袖手观望;而东方缺的是资金和技术,双方都有迫切的需要,搁置成见达成合作是早晚的事。这里占据天时地利,有什么可担心的?未来有巨大的发展前景,我对此颇有信心。”他嗅到了金钱的味道,隐约感觉到了大时机,所以他不顾母亲的反对,毅然决然地回到了这里。
“管理仓库?太屈才了!做我的商业顾问怎么样?”起身绕过插着蓝色鸢尾花的巨大花瓶,特意倒了两杯bica(葡式浓缩咖啡),又回到了沙发上。
“哈哈,无比荣幸。”往精巧的小茶杯里加了足量的糖,在六点到十二点的方向上轻轻搅拌,端起咖啡浅抿了一口,“一面之缘,难得您这么信任我。事实上,我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我可不想一辈子呆在仓库里。不过出于责任,我还是要提醒您,先看过我的简历再做决定。”不习惯浓缩咖啡,太苦了,他放了很多糖,依旧难以适应。受不了南欧人的饮食偏好,就好像把咖啡当作烟来吸,还是那种很冲的烟,那样才过瘾。穿衣打扮也一样,那种松弛的艺术是他学不来的,就像整天泡在葡萄酒酒桶里,从来都没醒,也不需要醒,无所事事——这就是人生。
“质疑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对自己的能力不够自信?”在咖啡里加了一颗糖,戏谑地笑望着他。她不会看错,那晚遇见他,她就看出他不是一般人。虽然追追打打,一身狼狈,她一眼就认定他需要帮助,跟那帮纠缠他的小混混不是同一类人。否则,她根本不会让他上车。她有基本的良知,可她从不会烂好心,与“古道热肠”的美名相比,她的人身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要是搞砸了怎么办?”顽皮地皱起眉头,又像在拌鬼脸。很高兴对方给了他机会,又把关系拉近了一点,就像对着多年的老朋友,能开玩笑的那种。
“还会比毕嘉度更糟糕么?”心情一落千丈,轻轻放下茶杯。沉默了片刻,欣然问道,“对了,你会开车吗?”
点了点头,“当然。”
“载我出去散散心……”
深夜,将刚刚接手的豪华佳得利停在大屋门口,黄重生提起带回来的各色点心终于回到了住所。将手里的纸袋一一搁在茶几上,招呼大家下楼吃点心。鞍前马后的琐碎工作耗费了太多的精力,看起来有点疲惫,撑着前额坐在镶嵌着云石圆片的太师椅上。
静下来的时候,脑海中自动回放着她的一颦一笑,有时候像个深藏不露的猎人,有时候又像个天真的孩子。她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那种女子,他忍不住想要讨好她,说不清是出于爱慕还是功利心。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她还以笑容时,他是开心的;看见有人围着她,他又会忍不住以某种阴暗的心理揣测她和那个人的关系。他鄙视!好吧,也可能是妒嫉——是什么让一个已婚少妇在趋炎附势的名利场上游刃有余?
房东的女儿阿倩第一个冲了出来,凑近他眼前神神秘秘地问道,“生哥,问你个私人问题,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微张着嘴巴,等待一个确切的回应。
“干嘛?想做我女朋友啊?”被她撞破了美梦,装模作样地打趣道。阿倩还在念女中,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孩儿,随口开个玩笑,明知道对方不会介意。
“哎呀,不是我!是我同学——就是常常来我们家找我的那个。”皮肤黝黑而紧实,一双大眼睛反倒越显得明亮。穿一件宽大的涤棉睡袍,古灵精怪的表情。
“哪个呀?”真的不知道,从来没注意过。这帮豆蔻年华的小女生不是他中意的类型。虽然年纪不大,他却爱慕成熟的女性,五哥将他类似的癖好归结为“法兰西综合症”。
“记不记得你刚搬来我家那天,有个女孩下楼,搬运工扛上楼的箱子刮掉了她的发带,你追上来不停地同她道歉,还夸人家长得漂亮呢!”
“啊——有印象了。笑起来两颗小虎牙,蛮可爱的。”一瞬间找回了当日的场景,是个梳着清汤挂面头的小女生。扎着蝴蝶发带,人长得白白净净,每次来家里都有豪车接送。
“那你答应了?”突然瞪大的双眼把他吓了一跳。
“答应什么呀?”心不在焉,看着房东家的芳姨把他带回来的点心装了盘,又返回厨房把切好的水果端了出来。
“答应跟她交往啊!你不是说她‘很可爱’嘛?”一惊一乍,俏皮的小脸上堆满了青春少女无知的幻想。
“觉得“可爱”就要交往啊?那你也很可爱啊,阿娣也很可爱啊。在男人的心里,可爱和爱是不能划等号的,明白吗?”忍不住给小丫头醍醐灌顶,江湖险恶,担心她被人骗了。
“她们家很有钱喔!人长得又漂亮。你都不知道多少人追她!”专业媒婆的技巧,替朋友牵线搭桥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就让她选一个吧,总好过我这种‘老人家’。”照理说,两人年龄差距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可惜没出校门,在他看来就是未成年少女,他可不想教坏小朋友。
“生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江姑娘啊?”两眼放光,刻意把嗓音压得更低,凑近他眼前,没羞没臊地解释道,“如果是她,我就不纠结了。江姑娘人长得漂亮,穿衣打扮又时髦,我倒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不是说,可爱在悻感面前一文不值嘛,每次接她电话的时候,我骨头都酥了!”
马少坤站在背后,突然打断了两人的悄悄话,“阿倩啊,你才多大呀?八卦得像围在街口的三姑六婆一样!”小姑娘不懂事,凭喜好乱点鸳鸯谱。那位江姑娘配不上生哥,最多交个朋友。生哥心里也有数,不可能娶她过门。
撅起小嘴,愤愤不平地辩解道,“受人之托,我就随便问一句嘛!回去好跟我朋友交差。被拒绝也得有个原因吧,总不好告诉人家生哥不喜欢她。”话音未落,拿起一枚蛋卷吃了起来,又多拿了一块酥饼,转身跑回了闺房。
目送阿倩的背影进了房门,马少坤一边吃水果一边试探道,“生哥,发财了?停在门口的那辆车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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