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劈碎云层的刹那,陆小舟与林幽月同时被卷进结界风暴。
风里裹着细碎的冰晶,刮得人脸生疼。
林幽月的星纹裙裾猎猎作响,指尖的星辰剑突然迸发幽蓝光芒,在两人身周划出半圆光盾,将劈来的雷蛇挡在三尺外。
她侧头时,发间银簪撞在陆小舟的碎玉坠子上,叮的一声轻响。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的声音被风声撕裂,却仍清晰刺进陆小舟耳中,苏姑娘那边...你会不会太自私?
陆小舟望着远处翻涌如墨的雷云。
他能感觉到轮回盘在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炭——那是古殿深处阵法运转的共鸣。
喉间泛起腥甜,他强压下咳意:若我死了,你们才有机会活下去。
林幽月的光盾突然晃动。
一颗雷珠穿透防御,在她左肩炸开,焦黑的布料下渗出鲜血。
她却像没察觉疼痛,猛地攥住陆小舟的手腕:你当我们是需要人护着的雏鸟?
苏无痕能制出三步倒的毒茶,我能引动北斗杀阵,你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陆小舟低头看向交握的手。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像要把这句话刻进骨血。
他突然笑了,用拇指抹掉她脸颊上的血珠:因为我见过你们死的样子。
风势骤歇。
林幽月的呼吸一滞。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那是轮回盘带来的记忆碎片——苏无痕被毒雾侵蚀成白骨,她自己的星辰剑穿透他心口,血溅在同归二字上...这些画面她从未对他说过,此刻却在他眼里清晰得可怕。
古殿朱漆大门在两人面前轰然洞开。
殿内腐木与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幽月的星辰剑自动出鞘,剑尖指向阴影里晃动的人影。
七道黑衣使者从廊柱后转出,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发出刺耳嗡鸣——那是锁魂铃,专困修士魂魄。
退到我身后。陆小舟将她往怀里一带。
轮回盘的银光顺着他手臂爬向指尖,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是预知能力发动的前兆。
他看见三息后,最左侧的使者会甩出锁链;五息后,中间的使者会捏碎掌心的起爆符
小心!林幽月的剑已刺向右侧。
陆小舟却不闪不避,在锁链即将缠上脚踝的瞬间,突然弯腰抓起脚边碎石,精准砸向最末那名使者腰间的铜铃。当啷一声,锁魂铃的咒音出现破绽。
他趁机拽着林幽月侧身,避开扑面而来的火浪——正是中间使者的起爆符。
好算计。为首的黑衣使者摘下面巾。
竟是天机老人的亲卫,左脸有道从眉骨贯穿到下颌的刀疤。
他阴恻恻一笑,抬手打了个手势,活的,带回去。
做梦。林幽月的星辰剑划出星轨。
七道星辉如银链,瞬间缠住三个使者的手腕。
她反手一扯,三人撞在廊柱上,闷哼着昏死过去。
陆小舟的预知画面突然扭曲。
他瞳孔骤缩,拽着林幽月就地翻滚——方才站立的位置,地面轰然裂开,露出下面码得整整齐齐的火药桶。
是引信!林幽月一剑劈断从地底窜出的火绳。
陆小舟却在火光照亮的刹那,看清了火药桶上的标记:青阳剑派专属的火云纹。
他弯腰抄起块碎砖,在火绳即将燃尽的瞬间,精准砸向左侧第三桶火药的引信。
轰!
整面墙壁被气浪掀飞。
黑衣使者的惨叫混着木屑石块炸上半空。
陆小舟护着林幽月滚进角落,发梢被火烧得卷曲,却笑得眼睛发亮:他们想困死我们,倒给咱送了份大礼。
林幽月咳着推开他,却见他额角渗血,方才替她挡了块飞石。
她指尖颤抖着去碰那伤口,声音发哑:你总是...
嘘。陆小舟突然按住她的唇。
殿顶的铜镜突然泛起青光。
天机老人的虚影浮现在镜中,白须被法术波动吹得扬起,眼里泛着兴味:有趣,他已经开始失控了。
林幽月的星辰剑嗡地指向铜镜。
陆小舟却按住她的手腕,望着镜中老人道:您等的不就是这个?
虚影消散前,传来低笑:来吧,让我看看你能走多远。
同一时刻,江南茶庄废墟。
苏无痕的绣鞋碾过焦黑的茶罐。
月光下,满地碎瓷映着她泛红的眼尾——那是她十二岁那年亲手烧的无痕款茶盏,如今碎成指甲盖大小的片。
苏小姐。
沙哑的男声从断墙后传来。
苏无痕反手甩出三枚茶针,却见对方不闪不避,任茶针钉在身侧,递来个蜡封木匣:方公子说,陆少侠已孤身赴死,苏小姐何不另择明主?
她捏碎木匣的力道大得指节发白。
密信飘落在焦土上,墨迹未干的弃子送死刺得她眼疼。
苏无痕突然弯腰抓起把碎瓷,狠狠砸向那道人影——男人闷哼着倒下,她却转身冲进夜色。
林幽月的营地隐在雾中。
苏无痕裹着夜行衣,避开哨兵时,听见两个弟子闲聊:那陆公子也是疯了,古殿那种地方...嘘,林姑娘方才跟着进去了,也不知能不能...
她的脚步顿在营地边缘。
风卷着草叶掠过脚面,像极了陆小舟总爱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
苏无痕摸向腰间的茶囊,那里还装着半袋他最爱的碧螺春——说是要等破了局,一起煮茶看星。
苏姑娘?
苍老的声音惊得她反手扣住茶囊。
赵长老从阴影里走出,银须在月光下泛着白,手里攥着枚青玉简:陆小舟不是无情之人,他是怕连累你们才选择独自前行。
苏无痕别过脸,喉间发紧:我能照顾自己。
老身知道。赵长老将玉简塞进她掌心,但有些事,你该知道。
她捏着玉简的手在抖。
指尖触到玉面的刹那,仿佛能感觉到里面封存的灵力在跳动。
苏无痕望着老人佝偻的背影消失在雾里,低头看向掌心——青玉上刻着的轮回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古殿深处,林幽月靠在断柱上闭眼。
血月的虚影又浮现在她梦里。
她握着星辰剑,剑尖正穿透少年的胸口。
他的血溅在剑柄的同归二字上,笑着说:阿月,这次换我等你。
不!她惊喘着睁开眼,抓住陆小舟的衣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
陆小舟替她理了理乱发。
他的掌心还沾着血,混着她的,暖得烫人:我知道你是千年剑灵,知道你命中注定要杀我十次。他低头吻了吻她眼角的泪痣,但这一次,我想试着活下来。
远处传来天机老人的低笑,混着雷音,像根细针,扎进两人交握的手心里。
苏无痕回到茶庄时,月亮已经偏西。
她摸出藏在怀里的玉简,指甲在玉面上划出浅浅的痕。
夜风吹过,焦土的气息里突然混进一缕茶香——是碧螺春,清清淡淡的,像极了某个人总爱叼着草叶时的笑。
她握紧玉简,指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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