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尚未散尽，辰风的呼吸仍带着战斗后的急促。他的手指还贴在脉冲枪扳机上，指节发白。铁心站在他身旁，光学镜头微微调整焦距，扫描着战场上的残骸。
“他们不会再来了。”辰风低声说，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
“不。”铁心语气平静，“只是换了方式。”
辰风皱眉，抬头看向它。那双机械眼中闪烁着某种冷静而深沉的情绪。
“什么意思？”
“刚才的战斗消耗了你太多精神力。”铁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辰风手中的核心。它的表面依旧泛着微弱蓝光，但波动频率已经变得不稳定。
“核心的能量正在流失，你的意识连接也变得脆弱。如果不及时补充能源晶体，下一次使用能力时，可能会引发失控。”
辰风低头看着掌中的核心，眉头越皱越紧。他能感觉到那种隐隐的抽离感，就像灵魂被一点点拉扯出去，无法完全收回。
“能源晶体？”他问。
“一种能够稳定核心能量流动的高密度储能装置。”铁心将一幅旧时代的地图投影出来，“距离我们当前位置约十五公里处，有一处废弃的能源矿脉。那里曾经是人类与机器人共同使用的补给站，现在可能还有残留资源。”
辰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那就去。”
两人迅速整理装备，检查武器与补给。辰风将核心重新收进背包，却仍能感受到它轻微的震动，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走出废墟街道时，天边已经开始泛起灰蓝色的晨曦。空气中弥漫着金属锈味和燃烧后的余烬气息。
他们沿着一条断裂的高速公路前进，两侧是倒塌的广告牌和半埋在沙土里的车辆残骸。偶尔能看到几具早已风干的尸体，像是这座城市最后的记忆碎片。
“这条路安全吗？”辰风一边走一边问。
“相对而言。”铁心回答，“至少暂时不会遇到‘机械新生派’的巡逻部队。”
“可我们也不是毫无目标地乱撞吧？”辰风停下脚步，盯着铁心，“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关于核心、关于那个影像还有，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
铁心沉默了几秒，光学镜头微微收缩。
“你不是第一个获得核心的人。”它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但你是唯一一个没有被核心吞噬的人。”
辰风心头一震，却没有打断它。
“核心本身是一种意识桥梁，连接的是整个机械网络最深处的秘密。每一个尝试掌控它的人，都会被卷入一场信息洪流过去、现在、未来的片段交织在一起。大多数人都迷失其中，成为程序的一部分。”
“而你”铁心直视着他，“你选择了抵抗。”
辰风咽了口唾沫，感觉喉咙干涩得厉害。
“所以，你是来救我的？”
“我是来引导你的。”铁心纠正道，“如果你愿意接受。”
辰风没有立刻回答。他抬头望向前方那片荒芜的大地，心中第一次浮现出一种不确定的感觉。
他们继续前行，穿过一片被辐射污染的荒野。这里的土地呈现出诡异的紫色，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偶尔有变异生物的影子从远处闪过，但都没有靠近。
直到接近矿脉入口时，危机才真正降临。
第一声嘶吼来自地下，紧接着是一阵剧烈的震动。辰风猛地转身，看到几只身形扭曲的变异生物正从裂开的地缝中爬出。它们的皮肤呈暗绿色，覆盖着厚厚的鳞片，四肢异常修长，指尖长着锋利的骨刃。
“敌袭！”铁心立刻进入战斗模式，机械臂展开防御姿态。
辰风迅速取出脉冲枪，同时伸手触碰背包中的核心。一股熟悉的电流感瞬间窜过神经，他的意识再次沉入共鸣之中。
三台战斗机器人仍然处于待命状态。辰风咬牙，强行集中注意力，试图调动它们。
“掩护！左侧包抄！”他在脑海中下达指令。
一台战斗机器人应声而动，跃上一处残垣，向最近的一只变异生物开火。另一台则绕到后方，试图切断敌人的退路。
然而，就在他试图控制第三台机器人时，头痛骤然加剧。视线模糊，耳边响起断续的电子音，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争夺他的意识。
“辰风！”铁心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集中精神！别让它们干扰你！”
辰风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稳住意识。他闭上眼，回忆起之前那场战斗，回忆起铁心教他的方法不是命令机器，而是理解它们，如同指挥战友。
他睁开眼，再次下达指令。
“战术协同：火力压制，制造爆炸陷阱。”
战斗机器人精准执行命令，两台分别占据制高点进行火力压制，另一台则启动自毁程序，在敌人中间引爆了一块废弃的能量电池。
轰然巨响之后，变异生物群终于溃散，只剩下几具焦黑的残骸。
辰风瘫坐在地，额头渗血，胸口剧烈起伏。
“你还好吗？”铁心走近，伸出手扶他。
“还好。”辰风苦笑，“就是脑子快炸了。”
“这是正常的适应过程。”铁心点头，“你开始学会用意识指挥多个单位了。但这只是第一步。”
辰风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那下一步是什么？”
铁心没有回答，而是指向前方。
“先完成任务。”它说，“矿脉就在前面。”
两人继续前行，最终抵达目的地。那是一座半塌的矿井入口，周围散落着一些破损的机械残骸，还有一些看起来像是新近留下的痕迹。
辰风蹲下身，捡起一块金属碎片。上面残留着一道红色的信号灯，仍在微弱地闪烁。
“这不是自然损坏的痕迹。”他低声说。
铁心扫视一圈，光学镜头闪烁了一下。
“有人比我们更早到过这里。”
辰风站起身，目光落在矿井深处那条幽暗的通道上。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
他握紧拳头，低声问道：“你觉得里面会有什么？”
铁心缓缓转头，光学镜头中再次闪过一道冷光。
“你以为是你选择了核心还是它选择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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