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凌！宋凌！该上课了！“安阳用力摇晃着上铺的床架。宋凌从混沌中惊醒，后背的钝痛让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他撑着床板慢慢坐起，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后背的伤处。
“其他人呢？”宋凌哑着嗓子问，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宿舍。
安阳正准备弯腰系鞋带，闻言抬头：“他们今天值日，所以早走了。”他直起身，看着宋凌慢吞吞爬下床梯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睡得跟死猪似的。赶紧洗漱，请你吃早饭。”
宋凌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拖着步子往洗手间走。
清晨的校园小道上，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797的声音突然在宋凌脑海中响起：“我看见你的梦了...你...”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了。”宋凌打断得干脆利落，语气平静得与梦中那个委屈少年判若两人。797能感觉到，即便没有重生这回事，现在的宋凌也早已不是初中时那个怯懦的孩子了。
沉默在脑海里蔓延了几秒。“要是心里难受，可以跟我说。”797最终轻声说道。
宋凌嘴角扯出一个浅淡的弧度：“习惯了。”
“你在跟谁说话呢？”走在前面的安阳突然回头，狐疑地打量着宋凌，“戴耳机了？”他凑近看了看宋凌空荡荡的耳朵，又左右张望了几下。
宋凌摇摇头，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晨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在他肩头投下斑驳的光影。
清晨的医院走廊泛着冷白的光，唐浩在长椅上直了直僵硬的背——他守着那个被神秘人救下的男生，在病房门口坐了整整一夜。
“唐队。”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个总跟着他的新人警察快步走来，手里攥着两份文件。“生物科技公司的资料拿来了。”新人把文件递过去，又忍不住压低声音，“您怎么会有他们档案室的钥匙？”
唐浩接过文件，指腹在纸面上摩挲出细微的沙响。“这事你别问。”他头也不抬地说。
新人挠挠头，又抽出另一份档案：“这是那孩子的背景调查。”纸张翻动间，晨光落在男孩的证件照上。“单亲家庭，父亲早年离家，就剩母亲一个人拉扯他长大，住在郊外的一栋廉价出租房内，妈妈靠着卖煎饼养活全家。”新人叹了口气，“挺可怜的一家。”
唐浩盯着照片里青涩的面孔，喉结动了动。走廊尽头，早班护士推着药车经过，金属轮子碾过地砖的声响格外刺耳。
病房的门轻轻推开，主治医生揉着发红的眼睛走出来。“命是保住了。”他声音沙哑，白大褂上还沾着几点暗色痕迹，“再晚点送过来，这孩子就脑死亡了。”
唐浩立刻站起身，档案袋在手里捏出褶皱。
“奇怪的是...”医生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在病历本上敲打，“刚送来时，他血液里有东西——像是活的生物组织，甚至在皮下蠕动。”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更诡异的是，一个小时后它们...自己消失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透进晨光，照在医生疲惫的脸上。“不过目前他的各项体征都暂时稳定了，但需要密切观察。”他合上病历本，金属夹子发出清脆的咔响，“尽快通知他的家人吧，这种时候...孩子需要家人陪在身边。”新人警察看了看手表：“已经联系上他母亲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那就好。”医生点点头，白大褂下摆随着转身的动作轻轻摆动。他最后看了眼病房门上的观察窗，拖着疲惫的脚步朝护士站走去。
“你先回局里吧。”唐浩拍了拍新人警察的肩膀，目送他离开后推开了病房门。
男生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目光追着窗外枝头跳跃的麻雀。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警察叔叔...是你救了我吗？我这是怎么了？”
唐浩脚步一顿。这孩子不记得了？他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皮革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别担心。”他放轻声音，“你就是晕倒时磕到了头。”
男生攥着被角的手指松了松：“那...能别告诉我妈妈吗？”他忽然抓住唐浩的袖口，“她肯定会...”
话音未落，病房门被推开。“小一！”女人带着一身晨露的气息冲进来，颤抖的手抚上儿子的脸颊，“怎么会突然晕倒？伤到哪了？”
“妈！”小一慌忙撑起身子，“我没事，就是摔了一跤。多亏这位...”
“谢谢您！真的太感谢了！”女人转向唐浩时眼眶通红，声音碎在哽咽里。
“没事，对了这是我的手机号，我姓唐，如果有什么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唐浩摆摆手将自己手机号留给了母子便退出病房。走廊拐角处，他拦住男生的主治医生，压低声音道：“关于那孩子血液里的异常...请务必保密。”
下课铃在教室里回荡，宋凌正低头翻着上节课的笔记，钢笔尖在纸页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苏诗苒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下巴抵在课桌上，手指拨弄着钢笔盖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高中生活真够无聊的。”她忽然直起身，转头时马尾辫扫过宋凌的课本，“宋凌同学，你听说过塔罗牌占卜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着窗外漏进来的阳光。
宋凌把钢笔横在下巴上，课本啪地合拢：“好像...听说过？”
“那正好，我刚好会一点！”苏诗苒已经掏出副泛旧的牌，“反正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我帮你占卜一下吧？”她洗牌时，纸牌边缘在课桌上刮出细碎的声响。
宋凌低头看了眼课桌里的手表，发现时间还早，嘴角便扬起一抹浅笑：“可以啊。”
教室后排传来一声闷响。留着板寸的男生把课本摔在桌上，死死盯着前排说笑的两人。他攥着自动铅笔的手指节发白，橡皮擦早被戳出好几个凹坑。
苏诗苒将塔罗牌在课桌上缓缓展开，牌背古老的星辰图案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微弱光泽。她示意宋凌用左手抽牌，这是连接潜意识的必要仪式。
“选一张最先吸引你的牌。”苏诗苒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宋凌的指尖在牌面上游移，最终停在一张牌上。苏诗苒翻开牌的瞬间，窗外微风吹过。
“你昨晚做了一个梦。”她凝视着牌面，声音低沉，“梦里你脆弱得像初春的薄冰，被伤心和孤独层层包裹。周围站着一群戴着各种各样面具的人，他们的虚伪像钝刀般一下下割着你。他们将你压迫得几乎窒息，但最后...”苏诗苒的指尖轻抚牌面，“你的内心迸发出反抗的火花，选择挺直脊背，而不是继续蜷缩在懦弱的阴影里。”
苏诗苒正专注解读牌面时，突然注意到宋凌的眼神微微颤动。她立即放下塔罗牌，有些慌乱地拢了拢鬓角的碎发：“啊，不好意思，我有点入迷了。”
宋凌其实并不介意往事被提及。令他震惊的是，那些模糊的占卜词句竟与他的记忆严丝合缝。他下意识摩挲着校服袖口的线头，声音却出奇温和：“没事，你的占卜很厉害，说的大差不差。”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教教我吗？”
宋凌的话音刚落，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他怔怔地望着眼前低头整理塔罗牌的少女，她纤细的手指正将散落的牌一张张收拢，发丝垂落在脸颊旁，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感在他心底蔓延。
“怎么突然感觉...”苏诗苒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眼来直视着他，“气氛有点奇怪呢？”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宋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唐突的话，耳尖瞬间染上绯红，慌乱中抓起桌上的笔记本挡在面前：“没没没，我随便说的。”他的声音闷在笔记本后面，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纸页边缘。
苏诗苒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声像风铃般清脆，却又带着几分温柔的包容。“开玩笑的啦。”她将散落的塔罗牌收成一叠，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为表歉意...中午请你吃食堂新开的那个叫白菜炒白菜的菜吧？”
宋凌的耳尖微微发烫，797在他脑海中轻笑一声：“你脸好红啊。”那声音里满是揶揄。
（午饭时间，他们俩人真的去吃了，白菜炒白菜果然名不虚传——寡淡得让人怀疑人生。宋凌硬着头皮咽下最后一口，苏诗苒却吃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偷瞄他的表情。）
回到宿舍后，苏诗苒坐在下铺的书桌旁，指尖轻轻摩挲着宋凌刚刚抽的那几张牌。“真是有趣的男孩子啊。”她嘴角噙着笑意，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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