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留宿了一晚,次日清晨问清楚了怎么去附近最大县镇,把船留下抵了宿钱,便出发了。
“小岚,其实……你不用再在枕头下压宿钱的”,谢云舟低低道:“生活中……这样的人太多了。”
“人家一共就三条鱼,你俩就吃了两条。”
“那你也不是留下肉干了吗?”
“我不留,他们今晚吃什么?”
王钰见状叹了口气:“我和小舟也是这样过来的,总是饥一顿饱一顿。他昨夜能给你一碗饭,就证明灶房里肯定还存着下顿的。”
“你没有见过人们为了块发馊的饼大打出手,可是我见过,还抢过……昨晚他们两人幸好没有害人之心,否则你那样做,可能会招来杀生之祸的。”
云岚看着谢云舟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低头轻声道:“抱歉。”
“不要嫌小舟凶你,你没有挨过饿,可是我们两个经历过。若下次还想行善,临走前偷偷压在枕头下就可以了”。
走了七八天,来到了越水郡最北边端白沙镇,因为靠近南北要道的白沙关,故以此命名。这里人丁兴旺,大约住着一千多户人家,房屋结合了南北特色,房檐低平,多为四合院。
三人在客栈开了两间房,王谢两人担心周及把他们画在通缉令上,于是说先要去镇周围看看。
云岚没有同他们一起去,而是留在了客栈,打算沐浴。
毕竟自从来到这里后,整天和他们两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就算两人有意避嫌,平日里洗澡还是极其不方便,而且只有冷水。此时躺在浴桶里,望着氤氲的热气从中缓缓升腾,感觉整个人都放松极了。
她将浸湿的衣物在浴桶中揉搓洗净,随后运起内力,将手贴在湿漉漉的衣料上,水汽蒸腾,不一会儿,衣物便干爽如新。
想起之前没有内力,且没有换洗衣服时,每次洗衣时的繁琐过程,也幸好当时是夏天,否则就她整天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只怕是要冷死在荒岛上了。
云岚刚挽好发髻,便听到谢云舟敲门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云岚便拉开门扉,只见两人换了新衣,兴致勃勃地立在门前,手里捧着叠得齐整的罗裙。
“阿岚,我和小舟觉得这款新衣很好看,你要不要试试呢?”
云岚颔首,转身去屏风后更衣,不多时便整装而出。
淡粉色的长裙,微微收腰,衬得云岚腰肢纤细,皮肤白皙,她非常满意地绕着铜镜转了一圈,眉眼弯弯道:“我很喜欢。”
“小岚果然穿上很好看,而且……”,王钰凑过来,在她发间深吸了一口气,笑道:“今天还香香的。”
由于王钰平日里惯不正经,云岚早已习惯,便随着他去了。
只是在听到他的后半句话时,云岚颇为得意地从桌上拿起块带着花瓣的肥皂。
“这可是我多次尝试,才制作出来的肥皂,最开始本来用的是兔油,但兔油皂太软不易定型,而且咱们平日捕到的兔子数量也不多”。
“直到上次咱们弄死大量的狼后,我反复改进,终于用狼油做出了软硬适中的香皂。”
“后面有了制作狼油皂的经验,我又尝试用其它动物的油脂做皂,如今已经算半个熟工。”
“这块肥皂是最终改良版的,我在里面掺了些干花进去,现在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我特意把做好的香皂全带出来了,最近咱们可以卖香皂。等攒够银两再买几匹马,到时候去泽川城也不迟。横竖徐绩还没有落草为寇,此时寨子规模也小,就算去混资历也不用这么早。”
看着云岚开心的样子,谢云舟也难得学着王钰的样子,凑到她的发间:“这香皂确实和小岚一样好闻”。
听到谢云舟夸赞,云岚拍板道:“既然如此,不如咱们明天就开始行动,不管现在有没有香皂,它都是个稀罕物。”
“史书中第一次有记载,还是因为赵桓弈他老婆喜欢。所以谁发财都是发财,不如让我先大赚一笔。”
“好,不过在这之前——”,王钰轻笑道:“我们要为阿岚买双合脚的绣花鞋”。
谢云舟也道:“白沙镇每月十五都有灯会,今日恰逢十五,据说是仿广陵城的,小岚估计没有见过,要不要一起去。”
云岚眼睛亮了起来,她确实没见过灯会,当下便点头同意,三人便出了门。
两人似乎早就就看好了店铺,带着云岚,径直穿过几个巷子,来到了一处店铺前。
这家店看起来不大,但门面干净,黑漆木门上挂着块老旧的招牌,上面书着“步云坊”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我和小舟的鞋子就是在这里买的,样式很多,价格也合理”。
王钰介绍道:“里面女鞋也不少,小岚可以选双喜欢的。”
铺子里光线柔和,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皮革和浆糊的气味。
墙边的木架上摆满了各式鞋履,有简易黑布鞋、软底绣花鞋、厚实牛皮靴,甚至还有几双小巧的童鞋。
因为店里还有其他顾客,掌柜正忙着招待他们,但见到带着云岚回来的两人时,还是远远颔首,冲他们笑了笑。
古代的鞋铺和她那边的大不相同,云岚觉得很新奇。
目光扫过众多鞋子,时不时拿起一双瞧瞧。最终她将目光落在双月白色的鞋子上,可还没有拿起,便被旁边的女子抢先一步。
那女子约二十出头,高高瘦瘦,背着一把长剑,后面还跟着位魁梧的青年。
见女子有了钟意的鞋履,青年便对旁边侯着的掌柜道:“定制双一模一样的鞋子。”
云岚见状,凑到两人耳边,小声问道:“这里鞋子都需要定制吗?”
“可按手工缝纫的速度来说,定制鞋子不应该要好久吗?”
“你们怎的这般快就拿到了鞋子?”
云岚像个好奇宝宝,问了一连串问题。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交谈声音过大,惹得对面那位魁梧的青年打量了她两眼,当目光扫过她破烂的鞋时,微微蹙眉。
云岚只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