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接近。
苏晓的大脑因缺氧而嗡嗡作响，四肢徒劳地挣扎，踢到了旁边的画架，发出哐当一声响。
“爷爷！不要！”
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划破了凝滞的空气。
伊万卡不知何时冲了过来，小小的身子死死抱住古斯塔夫粗壮的手臂，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爷爷，苏晓哥哥是在教我画画！他没有欺负我！”
女孩的声音充满了焦急与恐惧，用力摇晃着古斯塔夫的手臂。
古斯塔夫掐着苏晓脖子的手微微一松，燃烧着怒火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孙女，又扫了一眼旁边桌子上确实摊开的画布和颜料。
客厅里的气氛依旧紧绷。
苏晓贪婪地吸了两口空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喉咙火辣辣地疼，眼泪都咳了出来。
古斯塔夫的目光重新落回苏晓身上，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审视与怀疑，但其中的杀意却消退了不少。
他松开了手。
苏晓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咙的剧痛。
晚一秒，他都觉得自己狗带了。
“伊万卡，你先回房间。”
古斯塔夫的声音低沉，不容置疑。
“可是……”
伊万卡还想说什么，但在爷爷严厉的目光下，只能瘪着嘴，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自己的小房间，还不忘担忧地看了苏晓一眼。
客厅里只剩下苏晓和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苏晓，抚摸着自己修剪整齐的络腮胡，眼神复杂。
“小子，不管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立刻离开我的房子，离开这座岛。”
“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他的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如同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苏晓挣扎着扶着墙壁站起来，脖子上还残留着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
他现在虚弱得厉害，别说反抗，连站稳都有些勉强。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
“好。”
多说无益，在不了解眼前之人的情况下，还是保命要紧。
他挪动着虚浮的脚步，慢慢走向门口。
就在他即将踏出门槛时，伊万卡的小脑袋从房间门后探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粗布包裹的东西。
“苏晓哥哥！”
她小跑过来，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苏晓怀里，小声说道。
“这个给你，你肯定饿了。”
说完，不等苏晓反应，她又飞快地跑回了房间，似乎很怕爷爷生气。
古斯塔夫皱了皱眉，但最终没有阻止。
苏晓低头看了看怀里，布包里是两个还温热的饭团，散发着米饭和海苔的朴素香气，旁边还有一个小水囊。
他抬头看了一眼古斯塔夫家紧闭的木门，喉咙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脸颊。
苏晓靠在路边一棵老歪脖子树下，慢慢地喝着水囊里的淡水，喉咙的灼痛感稍微缓解了一些。
他拿起一个饭团，小口地吃着。
简单的白米饭混合着海苔碎，味道朴素，却让他几乎耗尽的体力恢复了一丝。
刚才的濒死体验，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没有实力，连站在强者面前解释都成奢望。
这让他想起前世某大国名言：如果你不坐在餐桌上，你就会出现在菜单上。
一个穿着围裙、体态微胖的中年妇人提着篮子路过，看到苏晓脖子上还带着红印、嘴角似乎还有点破皮、衣服也有些凌乱地靠在树下，眼神立刻变得警惕起来，脚步也下意识地放慢了些。
“小伙子，你没事吧？怎么坐在路边？”
妇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打量和距离感。
苏晓咽下最后一口饭团，勉强笑了笑。
“姐姐您好，我……我跟船遇到点意外，刚漂到这岛上，人生地不熟的，还迷路了，正发愁呢。”
多年未听到有人叫自己姐姐了，玛丽大婶咧嘴一笑，热情地说道。
“原来是遇难的……唉，海上就是这样，不太平。这里是黑岩岛，你运气算不错了，至少捡回一条命。”
“黑岩岛？”
苏晓眨了眨眼，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生机盎然的绿色植被、远处起伏的山峦和近处的田地，连空气都带着草木的清新，跟“黑岩”两个字简直八竿子打不着。
他状似好奇地继续问道：“大婶，这岛上……有没有什么管事的人？或者比较有名望的人家？我想去求助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落脚，或者打听一下有没有回大陆的船。”
他刻意避开了直接询问“山坡上那间带院子的房子”，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联想。
提到“管事”和“有名望”，玛丽大婶的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带上了一丝敬畏。
她压低了声音：“要说我们岛上最有本事、说话最有分量的，那肯定是古斯塔夫先生了。他就住在……嗯，山坡上那间最大的带院子的房子里。”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带着点八卦又有点后怕地补充道：“古斯塔夫先生非常厉害！昨天不是刚来了一伙凶神恶煞的海贼吗？听说是被古斯塔夫先生一个人给打跑了！啧啧，那些海贼可惨了，死的死伤的伤……”
苏晓心中了然，看来自己遇到的那波海贼，果然是这位“铁拳”古斯塔夫打残的漏网之鱼。
自己这算是捡了个二手经验包？
“这么厉害？”苏晓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古斯塔夫先生一定很受大家尊敬吧？”
“那是当然！”
玛丽大婶立刻挺了挺胸膛，仿佛与有荣焉，“古斯塔夫先生虽然有时候严厉了点，但很公正，多亏了他，我们岛上才能这么太平。不然早被那些海贼祸害了。”
苏晓若有所思。
……
和玛丽大婶套了些话，又道了谢，苏晓沿着小路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
黑石岛环境优美，民风淳朴（至少表面上是），除了落后一点，生活节奏慢一点，似乎和前世那些宁静的欧洲乡下小镇没什么区别。
但这平静之下，却隐藏着能轻易捏死自己的强者，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海贼。
这让他感觉很不真实。
自己的赛季任务是什么来着？成为海贼王？统一世界？毁灭世界？维护和平？
【通关条件】面板上的几个选项在他脑海里闪过。
无论哪个，都不是现在的他能碰瓷的。
当务之急，还是提升实力，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他走到一片开阔的沙滩。
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带来一丝凉意。
他有些茫然。
开局虽然抽到了乔伊波伊这种SSR，但自己这脆弱的身板根本支撑不了几次像样的战斗。
139点生命能量，只够抽一次卡，还大概率是白板。
那个海克斯符文抽取机会，也不知道能开出什么。
就在他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沙滩上。
那是一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极为考究的暗红色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领口系着一丝不苟的领结，脚下是擦得锃亮的皮鞋。
一头鲜红色的长发被整齐地束在脑后，脸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平静。
他的气质优雅得体，仿佛不是置身于这海风呼啸的沙滩，而是在某个上流社会的宴会厅。
这副打扮和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仿佛他本身就该如此。
男人缓步走着，目光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然后，他看到了苏晓。
男人停下脚步，镜片后的目光落在苏晓身上，打量了几秒。
他迈步走了过来，步伐从容优雅。
苏晓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这个男人……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不是古斯塔夫那种纯粹的力量威慑，而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感觉。
男人在苏晓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微微颔首，语气温和而礼貌，带着一种老派贵族的腔调。
“这位小先生，日安。”
“请问，你知道古斯塔夫先生的居所，在哪个方向吗？”
苏晓瞳孔微微一缩。
这张脸，这身打扮，这种气质……该不会是……一个名字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
孤高之红，巴洛里克·莱德菲尔德！
那个与罗杰、白胡子同个时代，仅凭一人就与罗杰海贼团、白胡子海贼团并驾齐驱的传说中的大海贼！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打听古斯塔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