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霍冬洋与李惊鸿的囚困
武林四秀中的霍冬洋在噩梦中惊醒,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颠簸让他的后脑重重撞在车厢木板上。他下意识想抬手揉搓痛处,却发现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借着木板缝隙透进的月光,他看到自己青筋暴起的手腕上已磨出数道血痕。
惊鸿?他压低声音唤道,背后立刻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武林四秀中的另一秀李惊鸿的呼吸声明显一滞,随即是铁链碰撞的脆响:冬洋兄?这绳子浸过桐油...话音未落,马车突然碾过碎石,两人同时被抛起半尺,霍冬洋的太阳穴狠狠磕在突出的铁钉上,温热的鲜血顿时顺着眉骨淌下。
透过一指宽的缝隙,月光将蒙面黑衣人投在黄土路上的影子拉得鬼魅般细长。为首者突然勒马回身,玄铁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幽蓝寒光。再有几个时辰就到交接地头。嘶哑的嗓音像钝刀刮过铁板,惊起林间数只寒鸦。
霍冬洋暗中运劲,丹田却如同灌了铅块。霍冬洋瞥见李惊鸿被反剪的双手正以诡异角度扭曲着,指节处凝结着紫黑色血痂。车辕上挂着的青铜铃铛突然叮当作响,远处传来瀑布轰鸣声,潮湿的水汽混着松脂味扑面而来。
惊鸿兄?霍冬洋压低声音,喉咙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火辣辣的疼。他的嘴唇因缺水而皲裂,舌尖尝到一丝铁锈味——不知是干裂渗出的血,还是先前打斗时留下的内伤。
李惊鸿微微侧头,月光从木板缝隙间漏进来,映在他苍白的脸上。他额角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痂已经凝固,但仍有细小的血珠渗出。他试着动了动被反绑的手腕,粗糙的麻绳立刻勒进皮肉,勒痕已经泛紫,甚至能看到皮下渗出的淤血。
我们中了迷香。李惊鸿的声音同样嘶哑,却比霍冬洋多了一丝冷静。他眯起眼,似乎在回忆,两日前的夜晚,云沚居的院中,一群蒙面黑衣人……
霍冬洋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夜的画面——月色如水,竹影婆娑,他们在院中练剑,剑锋划破夜风,发出清越的铮鸣。可就在收剑入鞘的瞬间,一阵甜腻的香气悄然飘来,起初还以为是院中夜昙绽放,可随后便觉得四肢发软,眼前发黑……
是‘醉梦香’。李惊鸿低声道,无色无味,混在花香里,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手指微微颤抖,显然也在尝试运功,却发现内力如同被锁死一般,丝毫提不起来。
霍冬洋咬紧牙关,额头渗出冷汗。他试着动了动脚踝,却发现同样被铁链锁住,冰冷的金属紧贴皮肉,每一次挣扎都会磨出血痕。车厢外,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伴随着黑衣人低沉的交谈声,隐约能听到断魂崖三个字。
他们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霍冬洋低声问,目光透过木板缝隙,死死盯着外面那些蒙面人的背影。
李惊鸿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计算着什么。片刻后,他睁开眼,声音冷得像冰:不管去哪儿,我们得在他们到之前……想办法脱身。
车帘唰地被粗暴掀开,刺眼的阳光瞬间灌进昏暗的车厢。霍冬洋下意识眯起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冷汗。一个身形魁梧的黑衣人弓着腰探进来,玄铁面具下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眼白布满血丝。
接着!沙哑的嗓音刚落,两个灰扑扑的粗面馒头就被随意抛了进来,在干草堆上弹跳两下,激起一片细小的尘埃。牛皮水袋紧随其后,咚地砸在车厢地板上,溅起几滴水珠,在木板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黑衣人反手抽出腰间短刀,刀刃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刺目的白光。霍冬洋本能地绷紧肌肉,却见刀尖精准地挑向他与李惊鸿手腕间的麻绳。啪的一声轻响,紧绷的绳索应声而断,但脚踝上的铁链纹丝未动。
吃。黑衣人简短地吐出这个字,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他粗糙的手指在刀柄上敲了两下,威胁意味十足。帘子被重重甩下时带起一阵风,吹动了李惊鸿散落的几缕发丝。
霍冬洋活动着终于获得自由的手腕,看到皮肤上已经勒出了一圈紫黑色的淤痕。他伸手去够水袋时,指关节发出咔的轻响。李惊鸿已经捡起一个馒头,指腹擦过表面时沾上一层细小的面粉。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警惕——这食物里,会不会又下了药?
霍冬洋缓缓转动着青紫肿胀的手腕,指节发出细微的咔咔声响。他借着从车帘缝隙透入的微光,看到掌心被麻绳磨出的血泡已经破裂,渗出淡黄色的组织液。他不动声色地曲起膝盖,铁链发出哗啦的轻响,脚踝处的皮肤早已被磨得血肉模糊,每次移动都带来火辣辣的刺痛。
试试这个。李惊鸿突然压低声音,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霍冬洋侧目看去,只见李惊鸿的右手食指正以极其细微的幅度在铁链锁扣处摩挲,指甲缝里已经渗出血丝。霍冬洋会意,立即用拇指按住自己脚镣的转轴处,两人同时运劲——
呃!霍冬洋闷哼一声,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感觉丹田内残存的内力如同被冻住的溪流,无论如何催动都纹丝不动。经脉中传来的滞涩感让他想起幼时在冰窟中练功的滋味,只不过此刻体内淤塞的不是寒气,而像是粘稠的毒浆。
李惊鸿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泽。他咬紧的后槽牙发出咯咯的摩擦声,突然泄气般松开了力道:不是普通迷药。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意,怕是混了化功散,我三处大穴的真气完全滞住了。
霍冬洋敏锐地注意到李惊鸿说这话时,左手小指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这是寒江独钓心法反噬的征兆。他心头一凛,低声道:别硬来,你的任脉...话未说完,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两人的肩膀重重撞在车壁上。铁链哗啦作响,在寂静的车厢内显得格外刺耳。
车外立即传来刀鞘敲打车壁的闷响,一个粗粝的声音警告道:老实点!伴随着皮鞭破空的啪声。李惊鸿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将涌到嘴边的血腥味硬生生咽了回去。
正当两人暗自调息,试图恢复一丝内力时,马车外骤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锵!
紧接着,一声清越的长啸划破夜空,如龙吟般回荡在山谷之间。黑衣蒙面人们顿时乱作一团,有人厉声喝道:什么人?!话音未落,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啊——!随后是沉重的坠马声,砰地砸在黄土路上,激起一片尘土。
霍冬洋和李惊鸿同时绷紧身体,目光死死盯着车帘。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刀光剑影透过布帘的缝隙闪烁不定。忽然,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唰!车帘被一道扇气生生撕裂,碎布如蝶般四散飘落。
月光如水,洒进车厢,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范无争手持玉扇,扇骨上寒光流转,扇尖还滴着殷红的血珠,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他的白衣染了几处血痕,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衬得他眉目如刀,杀气凛然。
冬洋!惊鸿!范无争一步跨入车厢,声音里带着久别重逢的急切,手中玉扇一翻,扇缘如利刃般精准划过两人的脚镣。咔!铁链应声而断,碎屑飞溅。
霍冬洋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无争兄?!
范无争嘴角微扬,却无暇寒暄,迅速低声道:我追踪这伙贼人两天了,他们背后还有人,此地不宜久留!话音未落,外面又是一声惨叫,随后是杂乱的马蹄声逼近。
李惊鸿活动了下脚踝,皱眉道:我们中了化功散,内力暂失。
范无争眸光一沉,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先服下这个,能缓解药性!他刚递出瓷瓶,突然眼神一凛,猛地转身——嗖!一支淬毒的袖箭破空而来,直取他的咽喉!
霍冬洋强撑着站起身,双腿因久缚而发麻,险些栽倒。他一把抓住车辕,木刺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透过破碎的车帘,他看到月光下那些黑衣蒙面人正狼狈逃窜,有两人架着受伤的同伴撤离,还有一人捂着断臂在树丛间跌跌撞撞地逃命。夜风裹挟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鸦啼。
范无争的手稳稳扶住他的肩膀,掌心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我在云沚居发现你们失踪时留下的剑穗,他的声音低沉而令人安心,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截被血浸透的青色流苏——正是霍冬洋平日挂在剑柄上的信物,一路追查到此。
李惊鸿缓缓蹲下身,拾起地上那半块沾满草屑的馒头。他的指尖在粗糙的馒头表面摩挲,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范无争的衣摆——那里有一片新鲜的血迹,在月白色锦缎上晕开成诡异的暗红,边缘处甚至还在微微反光,显然是不久前才溅上的。
多亏你及时赶到。霍冬洋长舒一口气,伸手接过范无争递来的水囊,仰头灌下一大口。清水顺着他的下颌滑落,冲淡了唇边的血渍。他抹了把嘴,突然皱眉:等等,你怎么会
范无争不动声色地截住话头:先离开这里再说。他转身时,腰间玉佩与剑鞘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惊鸿盯着他背影的眼神骤然一凝——那枚本该莹润无瑕的羊脂玉佩上,赫然沾着几点难以察觉的黑色污渍,像是被某种特殊的墨汁浸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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