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南风也曾入我怀 > 第十九章:琉璃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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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镜蒙着层水雾,萧望舒的指尖在镜面划出一道血痕。她盯着镜中残缺的倒影——左眼被金蚕纹吞噬,右眼还留着沈怀璧幼时挠破的月牙疤。窗外的雨声忽远忽近,混着谢南风寝殿传来的剜骨声。

第三根肋骨。她突然轻笑,蘸着镜上血珠在案几画符。樱花汁混着孔雀胆在瓷钵里沸腾,蒸出的毒雾凝成沈怀璧的轮廓。那虚影颈后的蝶形胎记正在渗血,和二十年前替她试药时一模一样。

珠帘骤响。谢南风裹着迦南香撞进来,左袖空荡荡滴着琉璃色的血。他喘息着将银铃塞进她掌心,铃铛缺角处的琉璃烫得惊人——那里冻着一滴龙髓血。

你果然认得出。萧望舒将银铃贴近耳畔,听见十岁那年的雪落声。彼时沈怀璧抢走铃铛说要听碎玉声,却不知谢南风在回廊暗处,用刚接好的断指编着樱花络。

镜面突然龟裂。沈怀璧的虚影伸手穿过铜镜,指尖沾着谢南风袖口的血:阿姊,那年你替我试的忘忧散,解药是黄连糖吧?她笑着舔去血珠,可你忘了,我天生尝不出甜味。

【断臂焚香】

祭坛上的琉璃臂炸开蛛网状裂纹。谢南风用残存的右手抵住沈怀璧的后颈,璧字刺青在他掌心发烫。三百年前种下的龙髓蛊正在苏醒,鳞片顺着脊椎爬上他的眼角。

张嘴。沈怀璧捏碎琉璃臂,将糖渣渡进他口中。迦南香混着铁锈味在唇齿间漫开,她突然咬破他的舌尖:你早知道饴糖被换成了黄连粉,是不是?

血珠坠入祭坛凹槽的瞬间,地宫四壁浮现密麻的蛊文。裴惊鸿的冰棺在血河中浮沉,棺中女子唇上的樱花胭脂突然融化,露出底下沈怀璧的笔迹:「七钱黄连,三钱相思」。

他至死都在等你发现。谢南风咳出琉璃碎片,每片都映着萧望舒在梁上藏糖的身影。那些本该甜腻的饴糖,早在沈怀璧被选作人香那夜,就被他换成镇痛的黄连。

地宫开始崩塌。沈怀璧的琉璃心长出金蚕丝,穿过谢南风的胸腔缠住冰棺。她在漫天血雨中听见三重叹息:萧望舒在哼童谣,裴惊鸿的金针扎进《安魂曲》的休止符,而谢南风残存的左手,正轻轻拨弄她后颈的刺青。

【双生祭礼】

金蚕蛊王钻入萧望舒心口的刹那,十二世家的祠堂同时燃起青焰。沈怀璧腕间的镇魂铃碎成齑粉,三百年前被抹去的记忆汹涌而入——她看见萧望舒跪在蛊池,剜出心头血浇灌她胸口的蝶形胎记。

原来你才是真公主...谢南风用血在祭坛写下最后一笔,龙髓蛊从他眼角游出,化作金丝缠住双生姐妹的手腕。萧望舒的血管在金光中透明,露出里面流淌的樱花蜜——那是沈怀璧七岁那年,偷藏在药汤里的甜味。

冰棺突然炸裂。裴惊鸿的尸身化作万千金针,在血月下拼出初代祭坛的纹样。沈怀璧的琉璃心彻底粉碎,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时空:有时是谢南风在替萧望舒描眉,有时是裴惊鸿在教幼年的她辨药香。

怀瑾怀璧...谢南风的声音混着龙吟。他的残躯正在琉璃化,指尖却固执地伸向沈怀璧颈后的胎记。萧望舒突然大笑,将金蚕蛊王按进自己心口,蛊虫的悲鸣震碎了所有铜镜。

【器物留魂】

十年后的腊月初七,同怀堂的学徒总在寅时听见异响。有人说是裴神医的金针在开花,有人说是谢将军的断臂在调香。唯有沈怀璧知道,那是萧望舒的银铃在血月下回响。

香案上的琉璃香铲渗出血珠,她蘸着血在黄符上画咒。迦南香腾起的瞬间,铜镜映出三重人影:谢南风在剜第六根肋骨,萧望舒在梁上偷换饴糖,而裴惊鸿的冰棺里,躺着个颈后有蝶形胎记的女婴。

该醒了。她打碎最后一面铜镜。血雾中浮现初代祭坛的真相——双生子本该共享的命格,被龙髓蛊斩成三份。谢南风承了帝王劫,萧望舒担了蛊毒痛,而她沈怀璧,注定要尝尽三百世的遗忘。

香灰落地时,镇魂铃的碎片突然聚成樱花形状。学徒惊见沈怀璧的泪珠变成琉璃糖,糖纸上浮现金蚕纹:「阿姊,这次换我替你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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