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宗主峰东侧,近来频频传出异动。
起初只是夜间灵气紊乱,接着灵禽惊飞,飞剑失控,甚至有一位外门执事在运气时走火入魔,所绘符文呈现反向结印,被宗门记录为“非自然错构”。
而最古怪的一桩,是藏经阁后山一块石壁,夜间自现人影,明明无人靠近,却清晰映出弟子轮廓,有人称其“魂影回照”,引得宗内众说纷纭。
沈孤戾得知此事那天,正于清风洞中修炼。
他已明白,所谓“归墟现兆”,不会只在他一人身上显形,那些异象,便是归墟影响现世的第一波涟漪。
“魂写术”,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在魂玉中微弱浮现的术名。
那是一种极其古老而禁忌的术法,传说中可将一人灵识、意念、梦象甚至死亡前一瞬的执念——映写在某个“载体”上。
若载体为魂玉,可映旧身魂魄;
若载体为镜,可见未来之念;
若载体为“石”,则可记录那人最深层恐惧或秘密。
“石影现人影,那便是……有人被魂写术笼罩了。”沈孤戾喃喃。
这术,早该失传才对。
除非——归墟未曾真正沉寂。
夜深,沈孤戾悄然前往后山。
他未走正路,而是从旧崖缝中绕入。这条石缝在前世大乱时曾为他逃亡所用,狭窄阴湿,早已长出一排排蓝霉草。他踏入其中,气息内敛,全身融于夜色。
绕至石壁时,果然远远看到几名弟子正围着壁面议论纷纷。
“我亲眼看到的!昨晚影子里那人穿的是火门衣袍……那不是前月刚死的叶初吗?”
“可叶初的尸首已经火化了……怎么还……”
“莫不是魂未散?!”
议论声忽止。
有人发现了沈孤戾。
“你是……沈栖?!”
“那位灵纹弟子?”
沈孤戾扫了他们一眼,未作理会,径直走近石壁。
壁面如墨玉,光滑如镜,可在夜色下却不断泛起微微涟漪——仿佛不是石,而是某种有生命的“眼”。
他凝神凝气,右掌贴上石壁,魂玉气息微动,刹那间,石壁骤然浮现出一道模糊人影!
那影子竟是他自己!
沈孤戾瞳孔微缩,却没抽手,而是加重注力。
人影微颤,逐渐分裂成两道——一为沈栖,一为沈孤戾!
此时,身后骤然响起一声:
“停下,你再深入,魂魄将被映写倒置!”
沈孤戾猛然回头,是玉衡。
玉衡拂袖祭出一道银符,将石壁上光影镇住,霎时间所有人影尽数熄灭,石面恢复黯淡。
沈孤戾压下翻涌魂息,低声问:“是魂写术无疑了?”
玉衡缓缓点头,眼神罕见地凝重。
“这种术法需要至少两样媒介:魂器为引,执念为轴。”
“而你的魂玉……正是其中之一。”
沈孤戾道:“那另一件是?”
玉衡望向石壁,语气低沉:
“虚识寄体。”
沈孤戾一怔,这个名词他记得很清楚——前世曾有人以“纸傀身”寄生他人灵识,从而操控生死。而那种术法的根源,便源于“虚识寄体”。
“归墟不仅残留记忆,更在唤醒……执念?”
玉衡回望他,“那壁上之影,已非单纯映象,它记录的是你‘一念之分’的两个命轨。”
“你若不稳心志,过去的‘你’,就会取代现在的‘你’。”
沈孤戾心中翻江倒海。
“那我该如何做?”
“先查是谁开启魂写术。能让归墟波动的人,绝不止你我。”
“那人是谁?”
玉衡静默良久,忽而道:
“明日,段无厄设宴,请你我同往。”
“他……或许已有怀疑。”
当夜,沈孤戾独坐小院。
他点燃魂玉,引光入梦,却只见漫天血雨,万灵哀号,归墟星座倒悬于天,镜中映出一行文字:
“若执念不除,来者皆灭。”
他睁眼,呼吸急促。
这一局,已经不是前世恩怨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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