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关外的砂砾打在青铜车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苏恪掀开毡帘,望着地平线尽头若隐若现的祁连山,手中的司南罗盘正在缓缓转动——这是他用天然磁石磨制的定向工具,指针始终指向南方,与记忆中的丝绸之路走向暗合。
苏先生,前面就是月氏王庭。随行的西域通译裹紧皮裘,眼中闪过敬畏,他们仍称您为破天命者,说您的战车会喷出火焰,比匈奴的金帐更可怕。
苏恪轻抚腰间的玉珏碎片,经过数次改良,碎片已嵌入青铜剑柄,成为辨别方向的辅助工具。
自大败匈奴后,扶苏采纳他的凿空西域计划,以大秦商队为名,实则探查西域三十六国虚实,为下一步扩张铺路。
商队行至河谷,忽然被一群骑骆驼的武士拦住。为首者头戴黄金面具,腰间悬着镶嵌红宝石的弯刀:秦人,留下货物,否则葬身沙海。
苏恪示意队伍停下,从车中推出一台小型蒸汽机。活塞开始往复运动时,武士们的骆驼受惊嘶鸣。我们带来的不是货物,是礼物。他掀开篷布,露出成箱的铁器、瓷器与造纸术手册,还有这个——他指向蒸汽机驱动的汲水装置,可从百丈深的地下取水,月氏若遇旱年,此物可救万人性命。
黄金面具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当夜,月氏王在毡帐中设宴,苏恪发现主位旁的木架上,赫然摆放着半块与他手中碎片吻合的玉珏。
此乃先祖从昆仑山带回的天道之眼。月氏王抚摸着面具,传说集齐七块,可窥见星辰命运。秦人,你手中的碎片...为何会与我族圣物共鸣?
苏恪取出剑柄,两块碎片在月光下发出微光,星图纹路逐渐重合。他忽然想起天命巫师曾说玉珏是上古观测工具,或许西域诸国流传的天命传说,皆源于同一套星象系统。
所谓天道,不过是星辰运行的轨迹。苏恪展开手绘的西域星图,贵国圣物所记的荧惑守心,实则是火星运行至心宿的天文现象,我大秦的观星台可提前三年测算。他顿了顿,若月氏与我结盟,可共享星象之学,从此不必再受匈奴天命威胁。
月氏王摘下黄金面具,露出刀疤纵横的脸庞:二十年前,匈奴血洗我王庭时,所谓天命并未显灵。秦人,我信你的人定胜天。
结盟仪式上,苏恪发现月氏武士使用的复合弓工艺精湛,立刻命随行工匠记录弓臂弧度与筋角配比。他知道,技术的双向交流才是稳固联盟的基石——就像他从西域带回的苜蓿种子,即将在关中平原试种,成为战马的优质饲料。
商队继续西进,行至葱岭时遭遇雪崩。
苏恪指挥众人用炸药——他参照现代配方改良的硝石火药——炸开堵塞的山道,巨响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金色雄鹰。
当地牧民跪地膜拜,称他们是不周山的火神使者。
三个月后,第一支大秦使团抵达大夏国。
苏恪站在妫水河畔,望着对岸希腊风格的城邦建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骚动。
一名灰发老者冲破卫兵阻拦,抓住他的衣袖:先生可是从东方来?可曾见过一种会自己行走的铁车?
老者掏出半张烧焦的图纸,上面画着类似蒸汽机的结构。
苏恪瞳孔骤缩——那是他三年前遗失的初稿,不知为何流传至此。
这是我老师在亚历山大港见过的赫伦之轮。老者颤抖着说,他说东方有位神人,能让铁与火共舞,没想到……!
苏恪突然意识到,自己并非唯一将古代智慧与现代知识结合的人。西方的赫伦早已发明蒸汽玩具,而他正在做的,是将这些碎片化的技术整合成改变世界的力量。
告诉你们的国王,苏恪指着正在组装的蒸汽渡船,大秦有座咸阳城,城中有座百工阁,无论东方西方,只要懂星象、会冶铁、善造器,皆可成为座上宾。
使团东归时,随行的不仅有大夏的玛瑙与葡萄酒,更有三十名身怀绝技的工匠,其中一人竟能制作简易的望远镜。
苏恪将其与观星台的浑天仪结合,首次观测到木星的卫星,这一发现让咸阳的巫师们欣喜若狂——他们终于能用实证推翻五星归位的天命预言。
回到咸阳,苏恪立刻被召入皇宫。
扶苏指着墙上新绘制的西域地图,玉门关至大夏的商路被标为天道之道,沿途堡垒与驿站用朱砂圈点:月氏已派五千骑兵随蒙恬北征,大夏国王愿以战马换铁器,唯一要求...他苦笑,竟是想要你发明的会说话的铜壶。
所谓会说话的铜壶,是苏恪改良的留声装置,用青铜滚筒刻纹,能保存简短语音。
他忽然想起在月氏见到的玉珏碎片,共有七块的传说或许暗藏玄机——昆仑山、月氏、匈奴、大秦...或许上古时期的文明曾通过玉珏建立联系,而他的穿越,正是某种跨越千年的呼应。
公子,我们需要一座万邦馆。苏恪忽然说,收集天下奇器、异书、种子,让西域的葡萄与中原的丝绸在此相遇,让大夏的几何与大秦的算术在此交融。
他望向窗外,蒸汽机驱动的城墙吊桥正在升降,发出有节奏的轰鸣,真正的逆天改命,不是让大秦征服世界,而是让世界看见大秦。
次月,咸阳城南动工修建万邦馆。
苏恪亲自设计的穹顶建筑上,雕刻着东西方的星象图与历法,中央立柱镶嵌七块玉珏碎片——月氏送来的、匈奴缴获的、还有他从昆仑山带回的半块。
当第一车西域大理石运抵工地时,南方传来急报:百越部落叛乱,竟使用从南洋传来的火油焚毁秦军战船。
苏恪看着战报上的火油描述,忽然想起现代的石油开采——或许,这场叛乱将成为大秦探索海洋的契机。
他取出最新改良的航海图,上面用经纬度标记着南海诸岛,指南针的刻度比司南更精确。
窗外,一群白鸽掠过观星台,鸽脚上绑着来自西域的信笺。
苏恪忽然轻笑,这些带着不同文明印记的信鸽,不正像他亲手撒在历史长河中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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