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舰的生物舱里,承光正将荧光注入一株濒临枯萎的火星藤蔓。
九岁孩童的指尖掠过叶脉时,藤蔓突然发出细微的共鸣声,叶片上的荧光纹路竟与他掌心的胎记重合。
溯光站在一旁,星芒草的叶片轻轻颤动,折射出舷窗外“根系文明”星域的奇异景象——整片星空被巨型世界树的根系网络覆盖,每条根须都缠绕着生态球,如同挂在蛛网上的露珠。
“他们的文明建立在共生网络之上。”乌雅的占星杖顶端水晶球映出绿色的星轨,“每个生态球都是独立的生物圈,却通过世界树的根系共享意识。”她转头看向承光,孩子的瞳孔正倒映着根系中流动的荧光,“但占星术显示,共享网络正在断裂。”
苏恪的钛钢项链与世界树的根系产生共振,链身浮现出七珏文明的“共生之章”残页:“三万万年前,七珏播种者曾在这里埋下共生之种,难道...”
根系文明的使者是一名树裔少女,她的皮肤由树皮纹理构成,发间生长着会发光的苔藓:“腐坏从根部开始。”
她轻轻触碰观察窗,玻璃上立刻爬满荧光根须,“我们的世界树正在被黑色黏液侵蚀,那是...无法命名的绝望。”
承光的荧光自动凝聚成幼苗形态,飘向少女的掌心。当两者接触的瞬间,少女的苔藓发饰突然绽放出七种色彩,世界树的根系中传来一阵震颤,仿佛远古的呼唤。
“他是...播种者的回响。”少女的树皮指尖渗出露珠状的记忆碎片,“我们曾用根系传递歌谣,用树汁书写历史,直到黑暗教会我们恐惧共生。”
更深的星域中,世界树的主干上缠绕着巨大的黑色茧房,那是熵影残识的巢穴。
承光的荧光刚接近茧房,所有根系突然收缩,化作尖锐的荆棘。
苏恪看见,荆棘上挂着无数褪色的果实,每个果实里都封存着根系文明曾拒绝的共生记忆:与火星藤蔓的贸易、和虚像文明的光影剧交流、为逻辑文明设计的情感算法。
“他们在害怕依赖。”溯光的光带切开一道荆棘,露出底下正在枯萎的共生节点,“就像害怕被藤蔓缠绕的树,选择砍断所有枝桠。”
承光闭上眼睛,荧光如春雨般渗入世界树的根系。苏恪通过生物监测屏看见,孩子的脑电波与树的神经脉冲产生共振,仿佛在倾听千万个灵魂的低语。
当第一缕荧光抵达茧房核心,里面竟浮现出七珏播种者的残影——那人的手臂上缠着与承光相同的荧光胎记。
“那是...我的前世?”承光的声音带着困惑,荧光却本能地编织出修补根系的图案,“他说,共生不是依附,是让彼此成为天空的支撑。”
熵影残识的反击是一场静默的瘟疫。黑色黏液顺着根系蔓延,将所有荧光根须染成灰色。
乌雅的双珏短刀劈在黏液上,刀刃竟被腐蚀出缺口;陈博士的量子净化波穿过黏液,却被反弹成致命的辐射。
“它们在吞噬文明的联结!”迦太基船长的太阳帆船在根系间穿梭,船身的希望之火却无法点燃僵死的树根。
关键时刻,承光的荧光突然分化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对应着根系文明的一段共生记忆:与月氏商人交换的星象种子、和玛雅祭司共同培育的时间植物、为大秦舰队设计的生态引擎。
当这些记忆光点渗入黑色黏液,黏液竟发出哀鸣,化作滋养根系的肥料。
“看啊,”承光指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根系,“他们害怕的黑暗,也曾是帮助过他们的土壤。”
茧房破裂的瞬间,世界树的主干上浮现出七珏播种者的完整投影。
他转身时,苏恪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容——与承光如出一辙的眉眼间,流淌着跨越星河的温柔。“七珏从不是单一文明,”播种者的声音由根系共鸣传出,“而是所有敢于共生的星火的总称。”
返程时,根系文明在星际间搭建“共生之桥”,每条桥身都由不同文明的植物基因编织而成。
承光将荧光凝成的种子埋入桥心,种子瞬间长成参天巨树,枝叶间闪烁着各文明的交流画面。
苏恪在日志中写道:“根系文明让我想起都江堰的鱼嘴分水堤——不是截断河流,而是让水流滋养更多土地。承光的荧光,不是拯救世界的神谕,而是让每个文明听见共生呼唤的风声。”
深夜,溯光独自来到世界树投影前,星芒草在她发间开出根系状的花朵,她取出导师的沙漏,将根系文明的共生露珠倒入漏沙。
“您说过,文明的延续像树的生长,需要不断伸展根系。现在我终于明白,承光的荧光不是阳光,而是让种子相信土壤的勇气。”
乌雅的身影出现在月光里,手中捧着新收到的月氏织锦:“沙漠的仙人掌会互相遮挡烈日,月氏人终于懂得,独立与共生从不是对立。”
她将织锦挂在生物舱,上面绣着承光与各文明孩童手拉手的图案。
承光不知何时醒来,抱着机械熊猫站在门口。孩子的掌心躺着一颗根系文明的记忆种子,种子在荧光中裂开,露出里面七珏播种者的微笑。
“妈妈,”他轻声说,“我梦见自己变成了树,所有星星都在我的枝叶间唱歌。”
乌雅将孩子抱起,望着舷窗外延伸至无尽的共生之桥,那里,根系文明的树裔们正在用荧光修补与其他文明的联络节点。
溯光轻轻抚摸承光的头发,星芒草的叶片上凝结着露珠,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那是文明共生的晨光,正在宇宙的土壤里,悄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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