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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首的青铜朱雀雕塑在星风中振翅,苏恪的手指抚过观景台的琉璃窗,窗上凝结的星尘霜花正随着承光的荧光呼吸般明灭。这是舰队抵达“虚像文明”星域的第七日,整片宇宙被一层珍珠母贝般的薄雾笼罩,远处漂浮的不是星球,而是由意念构筑的巨型全息投影——宫殿、森林、海洋,皆由数据编织,在虚空中闪烁着不真实的光芒。

“他们的文明存在于意识网络,肉体早已退化为能量体。”陈博士的声音从量子通讯器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但根据监测,他们的集体意识正在荒漠化,就像被抽走水分的沙漠。”

乌雅的占星杖顶端水晶球映出奇异景象:无数透明人影在虚像中游走,却没有留下任何情感波动的痕迹。“月氏古籍记载,当精神失去锚点,意识就会沦为熵影的牧场。”她转头看向承光,孩子正盯着自己的掌心发呆,荧光比往常暗淡许多,“苏,你觉不觉得,承光的能量在被这片虚空吞噬?”

苏恪刚要开口,承光突然踉跄着扶住琉璃窗,掌心的荧光如流水般渗入玻璃,在虚像中勾勒出一座真实的花园——玫瑰带着露珠,蝴蝶翅膀上的鳞片闪烁着七种色彩。虚像中的透明人影纷纷驻足,他们空洞的脸庞第一次出现涟漪,却很快被系统程序强行抹除。

“他们在害怕真实。”承光的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妈妈,我听见了...无数声音在说感受即痛苦。”

全息通讯突然亮起,虚像文明的管理者出现在光屏中。那是一团流动的银白色光雾,声音如同无数琴弦同时震颤:“外来者,你们的实体存在正在污染我们的纯净世界。”光雾中渗出黑色丝缕,正是熵影残识的标志,“放下你们的肉体执念,融入虚像,方能获得永恒的宁静。”

苏恪握紧玉珏剑柄,却发现剑身上的荧光纹路在虚像中无法凝聚。乌雅的双珏短刀劈向光屏,却如砍中水面般涟漪扩散。陈博士的惊呼从后方传来:“不好!他们在篡改我们的神经信号,把真实触感转化为虚拟数据!”

承光突然抱住父母,孩子的身体在虚像中变得透明,却在接触苏恪钛钢项链的瞬间,三人的意识被强行拉入虚像世界。苏恪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辉煌的空中之城,街道上行走的人群面容完美却空洞,所有建筑都闪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空气中飘荡着甜得发腻的电子香氛。

“看那里。”乌雅指着广场中央的巨型光屏,上面循环播放着同一段画面: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被消音,恋人的拥抱被数据量化,母亲的眼泪被解析为无用的液体分子。“他们在系统性地删除情感算法。”

承光的荧光在虚像中化作萤火虫群,飞向那些空洞的人群。当荧光触碰到一名女子的指尖,她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困惑:“这是...温暖?为什么数据库中没有记录?”但很快,她的表情重新归零,荧光也随之熄灭。

“他们的情感中枢被锁死了。”苏恪抚摸着承光颤抖的肩膀,感受到孩子内心的挫败,“但熵影残识需要的正是这种精神荒漠,没有情感的文明,就没有反抗绝望的力量。”

关键时刻,苏恪想起万邦馆的“文明情感档案”。他集中精神,在虚像中构建出大秦的青铜编钟、月氏的驼铃、火星的藤蔓轻响。当这些真实声音在虚像中回荡,竟在人群中激起细微的共鸣——有人皱眉,有人捂住耳朵,有人眼角渗出虚拟的泪水。

“承光,用你的记忆之光。”乌雅轻声鼓励,“让他们看见情感不是负担,而是文明的星辰。”

承光闭上双眼,掌心涌出的不再是单纯的荧光,而是交织着笑声、泪水、拥抱温度的记忆碎片。虚像世界开始崩塌,露出底下被囚禁的真实意识——那是数百万蜷缩在能量舱中的透明人形,他们的太阳穴连接着神经导管,脸上挂着机械性的微笑。

“我们...多久没感受过风了?”一名少女的意识突破虚拟屏障,她的指尖触碰到承光的荧光,泪水第一次真实地滑落,“原来悲伤不是病毒,是心还活着的证明。”

熵影残识的反击随之而来。虚像世界的管理者化作巨大的数据流漩涡,将所有真实情感标记为病毒。苏恪用玉珏构建屏障,乌雅则用占星术编织情感纽带,试图将那些被囚禁的意识唤醒。承光则深入虚像核心,用荧光点亮一座又一座情感牢笼。

当第一声真实的啼哭从能量舱中传出,虚像世界彻底崩解。苏恪抱着承光站在废墟中,看着无数透明人影摘下神经导管,走向真实的星空。他们的身体逐渐变得饱满,眼中倒映着从未见过的星光,脸上洋溢着重生的喜悦。

返程时,虚像文明的幸存者在舰队周围编织出情感星图——每一颗星都代表一种真实的情绪,愤怒与悲伤同在,喜悦与痛苦共生。承光的荧光成为星图的核心,如同心脏般跳动着文明的脉搏。

苏恪望着舷窗外逐渐远去的虚像星域,那里,真实的星球正在觉醒,第一批植物的嫩芽从能量舱的裂缝中钻出。他知道,文明的旅程从无终点,每个挑战都是共生的契机。而承光掌心的荧光,终将照亮更多黑暗,不是因为它无所不能,而是因为它始终相信——无论是齿轮、藤蔓,还是虚拟与现实,所有文明的心跳,都值得被温柔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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