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九年正月,宛城宫墙内的腊梅还挂着未化的霜雪,申国上下沉浸在新年的喜庆氛围中。
按照传统,官员休沐十日,直到初十一才正式恢复办公。这难得的清闲时光,对高渊来说也尤为珍贵。
高渊倚在乾阳宫的蟠龙榻上,望着窗外纷飞的细雪。新年十天的休沐时光,于他而言是难得的喘息——自乾元七年率军出征以来,他已在外奔波一年多。
虽未亲上战场,但后方协调各方势力、应对诸王博弈,耗费精力尤甚。如今终于得片刻安宁,他自然要好好放松一番,陪伴家人,享受久违的天伦之乐。
然而,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初十一的晨钟惊醒了宛城的寂静,朝堂重开,三省六部的官员们踩着积雪匆匆入宫。
高渊端坐在金銮殿上,看着堆积如山的奏章,尤其是颍川、南郡、江夏等地刚刚纳入版图,颍川的流民安置、南郡的赋税整顿、江夏的水利修缮……
每一份文书都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揉了揉眉心,忽然意识到,这场战争带来的不仅是领土的扩张,更是无数亟待解决的治理难题。
元月十五,新年第一次大朝会。当三省高官汇报完乾元七、八年的政务后,高渊抬手止住了此起彼伏的奏对声。
他起身走向丹墀,冕旒晃动间,目光扫过阶下神色各异的群臣:“寡人决定,三月开春,巡游荆地。”
殿内瞬间陷入死寂,唯有烛火摇曳的噼啪声。中书令高柔出列,苍老的声音带着忧虑:“大王,颍川初定,百废待兴,此时更需您坐镇中枢,居中调度。此时出巡,恐贻误政事。”
“王叔。”高渊抬手打断,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自乾元元年南郡、江夏并入版图,八年时光,寡人竟未曾踏上那片土地。”
他转身望向殿外苍茫的天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身为大申之君,又怎能不亲眼看看这万里河山?看看朕的子民,在大申的治下,是否安居乐业?”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这番话掷地有声,高柔张了张嘴,终究无言以对。高渊却已继续说道:“至于朝中政务,有诸卿在,寡人自然放心。若有大事,可快马加急送至寡人行在,不必担忧。”
高渊摆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此事已决,无需多言。”此事不必再议。”
“众臣见状,只得齐声道:“遵旨!”
高渊随即宣布了此次出巡的具体安排:
“寡人拟于三月初启程南下荆地,随驾者包括骠骑将军岳飞、羽林将军高长恭、门下令崔浩,以及五千羽林军精锐。”
“此外,车骑将军李虎之侄李定国、岳飞之子岳云,皆为一时俊杰,亦随行护驾。”
“朝中政务由中书令高柔、尚书令蒋琬及六部尚书共同处理,若遇重大事务,可即刻呈报。”
众人再次躬身应命:“臣等遵旨!”
这一决定不仅让文武百官心中震动,也让王后蔡琰与老丞相蔡泽暗自欣喜。高渊特意将长子高瀚一同带上,显然有意让他接触政务与军务,培养其作为储君的能力。
这一举动,几乎等于对外宣告:高瀚,将成为未来的继承人。
乾元九年三月初一,春意盎然,万象更新。晨光刺破薄雾,宛城南门旌旗招展。
高渊身着玄色龙袍,怀抱五岁的高瀚登上辂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中,五千羽林军如黑色洪流,浩浩荡荡向南而去。
年仅五岁的高瀚,第一次离开母亲身边,跟随父王远行,眼中满是好奇与兴奋。
第一站,是新野。
这座昔日的申国南方重镇,在两百余年间一直是抵御外敌的重要屏障。
而今,随着申国大力推行商法,鼓励贸易发展,新野街头商铺林立,商贾云集,已然成为一座繁华的商业名城。
高渊摘下王冠,换上素色锦袍,牵着高瀚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巷之间,亲身感受市井烟火。
香料铺的异域芬芳、绸缎庄的机杼声、酒楼里的说书声交织成一片,高瀚好奇地盯着街边杂耍艺人手中翻飞的火球,清脆的笑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高渊望着热闹的街市,想起推行商法时朝堂上的激烈争论,此刻却觉得一切坚持都有了意义。
旋即,他对儿子说道:“你看到这些店铺了吗?它们不仅是生意人的生计来源,更是国家赋税的重要支撑。一个国家的强盛,不仅仅靠军队,更靠民生。”
高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
离开新野,车队抵达高县——申国龙兴之地。
这里是申国王族的发源地,开国君主申宣王正是在此起兵,建立申国。即便历经两百年,高氏一族仍是当地的望族。
高渊带着高瀚亲自前往高氏祖坟与宗祠祭拜,神情庄重。历代申王都在这里留下足迹,扩建修缮,使得高氏祖陵的规模,竟不逊于王陵。
“这是你的根,”高渊轻声对高瀚说道,“无论将来你身处何地,都不该忘记自己从哪里来。”
第三站,是樊城。
对于高渊而言,樊城意义非凡。它不仅是申国南下的第一座城池,更是他个人霸业的起点。当年,他便是从这里迈出争霸天下的第一步。
站在樊城城墙之上,高渊望着远方,感慨万千。
“瀚儿,你看,这就是樊城,”他抚摸着儿子的头,语气中透着几分自豪,“我大申南扩的第一步,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没有樊城,就没有今日的大申。”
高瀚仰头看着父亲,眼中尽是崇拜。
过了樊城就是襄阳了。
昔日的邓国故都,如今已成为南郡的文化与经济中心。相比其他城市,这里的文风更盛,商旅更多,甚至比江陵还要繁荣几分。
汉江码头上商船林立,书院里传来朗朗书声。高渊在街头偶遇一位白发老儒,听他讲述襄阳文风鼎盛的渊源,不禁感叹:“若天下郡县皆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高渊在城中停留数日,与当地士绅、官员座谈,了解民情民意。他发现,尽管南郡曾属敌国,但在包拯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民心早已归附。
离开襄阳之后,高渊便一路南下,直达江陵。这里是南郡的行政中心,也是此次南巡的最后一站。
当高渊的车驾抵达江陵城外时,征西将军常遇春、南郡太守包拯、军师庞统率领文武百官前来迎接。
“臣等拜见大王,愿我王万年!”众人齐声跪拜。
高渊坐在车驾上,含笑点头:“诸卿平身,进城再说。”
进入江陵后,高渊暂居昔日的邓国王宫。虽然多年未有人居住,略显破旧,但他并不在意,只让人稍作整理,便入住其中。
当晚,他在泰阿殿召见包拯与常遇春,询问南郡近况。
“回大王,自乾元元年臣受命出任南郡太守以来,得益于商法推行,加之江陵毗邻长江,湘、吴、蜀、越等地商队往来频繁,极大促进了本地经济复苏。”
包拯恭敬禀报,“如今南郡十八县,人口三十余万户,良田遍布,江陵、襄阳尤为富庶。”
高渊翻阅黄册,确认无误,满意点头:“包卿果然是干臣,短短几年,南郡便有如此变化,寡人心甚欣慰。”
“大王谬赞,此乃臣之本分。”包拯谦逊答道。
随后,常遇春也汇报了军事情况:“岳车骑驻军江陵多年,训练有素。臣接手时,全郡兵力五万,皆为精锐。其中江陵驻军两万,襄阳一万,其余分散各县。”
高渊听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深知,南郡地处要冲,百姓归心与否,关乎国运。如今看来,当初选择包拯治政、岳飞领军,实为明智之举。
然而,就在他准备继续巡视之际,一道急促的通报声打破了平静:
“大王,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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