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盯着赵飞扭曲的笑脸，喉结动了动。
后颈的鸡皮疙瘩顺着脊椎往上爬，连锁魂链在掌心勒出的红痕都没知觉了。
面板红光还在闪烁，异常神魂波动的提示像根细针扎着他太阳穴——这赵飞，昨天被典狱长打断的腿，怎么一夜之间就好了？
赵爷这腿恢复得可真快。陈缺扯了扯嘴角，声音却比平时轻了两度。
他拇指悄悄摩挲着锁魂链的铜环，链身擦过掌心的老茧，是熟悉的粗糙触感。
赵飞的影子还缠着他脚腕，月光透过铁窗漏进来，在那影子里凝着几缕青雾。
赵飞的指甲还卡在铁栏杆上，金属被刮出刺耳的声响：陈狱卒这拳才叫妙。他歪着头，左眼突然翻白，眼白里爬满青黑色血丝，昨儿那邪祟首领的血雾，可香得紧。
陈缺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想起昨夜碎了邪祟首领后，李伯说过的话——九幽狱镇压的东西，最会勾人神魂。
赵飞这副模样，怕不是被那东西缠上了？
当值时间串门？李伯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老人不知何时站到了陈缺身侧，手里的锁链垂着，浸过黑狗血的布条还滴着暗红液体。
他盯着赵飞的眼睛，皱纹里像结了层霜，赵飞，牢规第三条，犯人不得擅自离牢。
赵飞的指甲咔地断在栏杆上。
他猛地缩回手，翻白的左眼缓缓转回来，咧嘴笑时又成了那副油滑模样：李伯，小的腿突然好了，想着给陈狱卒道个谢——昨儿他教我练拳，说碎岳拳能强身健体呢。
李伯没接话，只是用锁链尖挑起赵飞的裤管。
陈缺凑过去，看见原本肿得发亮的小腿上，只留着淡青的淤痕——这哪是寻常愈合？
分明是被某种邪术催着长好的。
回牢。李伯锁链一甩，精准缠住赵飞的脚踝。
老人力气大得惊人，赵飞踉跄着被拽回牢房，铁栏哐当撞上时，陈缺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这崽子不对劲。等赵飞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李伯拍了拍陈缺肩膀，明儿休班，跟我去趟刑具库。
有些老东西，该让你见见了。
陈缺没应声，他盯着自己的手背。
刚才赵飞说话时，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洞察（0/100）】。
他想起李伯常说，狱卒最要紧的不是拳头硬，是看人心。
或许......该把这技能点上？
第二日清晨，陈缺蹲在丙字号牢房外的老槐树下。
他盯着对面牢房里偷藏馒头的瘦子，看那家伙假装揉眼睛，实则用小拇指勾着床板缝隙——这是要把馒头塞进去当存粮？
洞察熟练度 1（1/100）。面板提示音轻得像蚊子叫。
陈缺抿了抿嘴，又转向另一边。
有个白胡子老头正用草绳编蚂蚱，草屑落在脚边，可他的目光总往墙角的老鼠洞飘——那里，是不是藏着什么？
洞察熟练度 1（2/100）。
日头爬过屋檐时，陈缺的后背被汗浸透了。
他盯着面板上的数字从12跳到15，突然听见身后有人笑：陈狱卒这是转了三时辰圈？
是医生秦明，手里提着药箱，袖口还沾着血渍。
陈缺忙起身，看见他药箱里露出半截银针——昨儿有狱卒被犯人咬了，秦明去处理伤口来着。
赵飞那腿，你给看的？陈缺顺口问。
秦明的手顿了顿，药箱盖啪地合上：典狱长说他装病，我随便敷了点药。他低头整理药箱，帽檐阴影遮住眼睛，不过...那伤口愈合得确实怪，像被什么东西......啃着长好的。
陈缺的后颈又开始发麻。
他道了谢，转身时瞥见秦明腰间挂着个青铜小铃铛——那是驱邪用的，平时只在镇压邪祟时才戴。
接下来七日，陈缺把所有空闲都耗在洞察上。
他观察犯人们递饭时手指的颤抖，听他们说话时喉结的滚动，甚至记住了每个牢房老鼠跑过的路线。
面板提示音从 1变成 2，当数字跳到80/100时，他能在犯人摸向藏刀的前一刻，就看出对方手腕的肌肉紧绷。
第八日深夜，陈缺听见了动静。
他蹲在草料堆里，锁魂链缠在小臂上。
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照见赵飞猫着腰往地牢深处走。
那家伙的脚步轻得像猫，可陈缺看得清楚——他的影子比常人长了半尺，影子里还飘着细碎的黑灰。
果然。陈缺摸了摸腰间的火折子。
他跟着赵飞绕过三个转角，来到地牢最深处的废井边。
井沿爬满青苔，井里飘着腐水的腥气，可赵飞却蹲下来，用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咔，一块石板翘起，露出下面的暗格。
陈缺屏住呼吸。
他看见赵飞从暗格里掏出个布包，打开后是几截焦黑的骨头，和一张画满红符的黄纸。
赵飞把骨头按在井沿，黄纸贴上去时，井里突然传来呜咽声，像有人在哭。
陈狱卒。赵飞突然转头，笑容比月光还冷，来看戏？
陈缺心里一沉。
他早该想到，以赵飞的狡猾，怎么会察觉不到被跟踪？
可他没动，只是盯着赵飞身后——井里的呜咽声越来越响，水面浮出个青灰色的手，指甲比赵飞的还长。
这陷阱，我准备了半个月。赵飞站起身，暗格里又摸出根淬毒的短刀，你总说邪祟的血能补寿元，那你猜猜，被邪祟啃食的狱卒，血是什么味？
陈缺的面板突然疯狂跳动：【检测到二阶邪祟气息（井中）】【洞察（80/100）触发：陷阱弱点（邪祟需通过黄纸传递力量，破坏符纸可切断联系）】
他笑了，笑得赵飞眼皮直跳：赵爷这戏，缺个压轴的。
话音未落，陈缺的锁魂链如灵蛇出洞。
链头精准缠住井沿的黄纸，他手腕一拽，符纸刺啦撕裂。
井里的呜咽声戛然而止，那只青手噗通沉回水里。
赵飞的短刀已经刺到面门。
陈缺不躲不闪，右拳带着碎岳拳的风声砸出——这一拳他留了三分力，正砸在赵飞手腕的麻筋上。
短刀当啷落地，赵飞疼得跪下去，陈缺的锁链已经缠上他脖子。
你...你怎么知道
你藏骨头时，影子里落了块骨渣。陈缺蹲下来，看着赵飞眼里的惊恐，你以为我这七日在偷懒？他扯下赵飞腰间的钥匙，李伯说过，对付狐狸，得比它更会挖坑。
天快亮时，赵飞被关进了最底层的石牢。
典狱长来提人时，陈缺看见他盯着赵飞影子里的黑灰，脸色比墙皮还白。
干得漂亮。李伯递来碗热粥，粥里飘着枸杞的甜香，可别得意，这地牢底下的东西......老人没说完，只是拍了拍陈缺的肩。
陈缺回到宿舍时，月亮已经西沉。
他脱了外衣，看见面板上洞察跳到了100/100，提示【技能进阶：入微（可察觉10丈内异常能量波动）】。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吹得窗纸哗啦响，他瞥见墙角有团黑影闪过——像极了昨夜井里那只手的形状。
陈缺摸了摸腰间的锁魂链。
链身还带着赵飞的体温，可他知道，麻烦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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