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蜿蜒曲折的“铁壁”在某段预设节点精确地裂开几道锯齿状的缝隙时,早已枕戈待旦的磁暴步兵群如墨蓝色的潮水般汹涌灌入玄武门街区。
东林党精心培育、以忠勇著称的死士们立刻组织了巷战抵抗,但他们所谓的勇气在冰冷的科技面前迅速被碾成了齑粉。
精钢打造的环首刀、削铁如泥的宝刃,砍在由强大磁暴场环绕的步兵身上,只听到令人牙酸的“咯吱”一声,刀锋在距离装甲数寸的空中扭曲变形,甚至崩裂!火铳手引以为傲的齐射,密集的铅弹在突入步兵阵列前就遭遇了无形的扭曲力场,被强大的磁场偏转、减速,甚至被吸附牵引,许多子弹诡异地改变方向,狠狠撞进了旁边自家战友的身体,溅起一片哀嚎与血花。
真正的绝望感来自天空。数十架形如铁翼蝙蝠、代号“铁眼”的侦打一体无人机在狭小的街巷上空无声盘旋,旋翼搅动着混有灰尘、硝烟和血腥气的浑浊空气。
它们腹部的多光谱传感器如冷血爬行动物的复眼,将每一座房舍、每一条小巷的立体结构、每一片遮挡视线的瓦砾、甚至下水道的沟渠走向,都事无巨细地扫描,构建成一张完整的“死亡地图”,实时投射到“铁壁”指挥中心巨大的全息屏上。
任何试图组织伏击的角落,任何在暗影中闪动的人影,都在这上帝视角下一览无遗。死士们自以为是杀招的埋伏,在对方眼中如同摆在棋盘上的残棋,只等着被随手抹去。
左光斗,这位以清流耿直闻名的东林党核心人物,此刻正蜷缩在一条狭窄小巷深处的“福临茶馆”内。
他背靠着冰凉的青砖墙,汗水浸透了内衫,手中死死攥着一根黑色的引信索。
门外脚步声密集迫近,夹杂着磁暴线圈充能的滋滋电流声和磁暴步兵冷酷的命令声。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要用尽全力拉动引信!
就在这一瞬,一架悬停在屋檐上方的“铁眼”无人机,其腹部的扫描器精准锁定了他紧握引信的胳膊动作。
刺耳的警报蜂鸣毫无征兆地响起!悬停的“铁眼”机身下方不起眼的半球状装置骤然亮起蓝光——高频磁暴发生器激活!一股无形的、定向的强电流瞬间笼罩了左光斗周身。
引信所用的棉线在千分之秒内碳化发黑,连火星都没来得及迸出就化为飞灰。但更致命的电磁感应在包裹烈性炸药的金属部件内部形成!引信失效的瞬间,“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爆炸并非在他预定引燃的地方发生,而是提前在他紧抱的胸前炸开!
强大的冲击波将厚重的木门连同左光斗本人狠狠掀飞。他如一片破败的枯叶砸在茶馆后院布满碎瓷的青石板上,剧痛让他几乎晕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发现自己的右手——那握着引信的手——已被瞬间的高温熔铸成一团形状诡异、泛着赤红光芒、仿佛铁匠打废的金属疙瘩!他甚至能闻到皮肉焦糊和金属融化的怪异气味。
视野模糊中,他最后的意识残留着眼前茶馆的残骸:一根被爆炸和磁暴双重力量撕裂的巨大木梁正在燃烧,火苗舔舐着断裂面,突然“噼啪”一声爆裂!无数燃烧着的木屑、碎片被残余磁场的斥力猛地加速,如同无数致命的火弹,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和咽喉。
他浑浊的眼珠倒映着门外一只正缓缓转向这个方向的机枪塔枪管,冰冷、精确、无情,意识最后滑入永恒的黑暗,他张了张嘴,却连一丝悲鸣都未能发出。??
沉重的履带碾过顾氏宗祠门前价值连城的青石板甬道,“野狼”式装甲运兵车的车体如同移动的墓碑,停在朱漆剥落、象征着数百年荣光的祠堂大门前。两只威武的石狮本是守护宗族的瑞兽,却在液压机械臂的撕扯下,瞬间被拆解成碎石,轰然倒塌。
石狮基座下,一条幽深、弥漫着尘封气息的密道入口暴露无遗。微弱的光线下,能看见甬道中一双双惊惶绝望的眼睛。
林默踩着碎石瓦砾步入祠堂大殿,金属战靴踏地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堂中回荡,如同丧钟。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棂,切割出冰冷的光柱,照亮殿内蜷缩在祖先牌位阴影里的顾家族人。男女老幼挤作一团,战栗不止。
几个白胡子老者颤抖着捧出厚厚的泛黄族谱,少年则死死抱紧褪了色的四书五经,如同溺水者抓住稻草。
林默走到供桌中央,手指掠过光滑冰冷的黑檀桌面,目光落在被几个老者拱卫在中间的顾宪成身上。
“顾宪成,”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比殿堂的青砖更冷硬,“你常言‘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可惜,在这铁血帝国里,世间万事,唯有科技是真。”
顾宪成抬起布满血丝、深陷的眼窝,死死盯着林默腰间那把闪烁着幽蓝能量光泽的磁暴手枪。
这把凶器让他猛然想起了昨日行刑台上的惨景:他那聪慧刚烈的长子,在铁血帝国“劝人向善”的“真理学院”中,固执地拒绝研习机械构造,坚持背诵亚圣孟子之道。最终,那倔强的少年被强行投入巨大的磁暴熔炉中央核心区域,炽白的光焰瞬间吞噬了他,只留下熔炉底一层薄薄的、混杂着金属光泽的粘稠物——据说成了“守护”帝国的某座重要磁暴线圈的齿轮润滑油。
锥心的痛苦让他浑身颤抖,但极致的愤怒和荒谬感却突然涌上心头。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竟咧开一个神经质般扭曲的笑容,浑浊的血泪混杂着脓水,沿着深刻的皱纹蜿蜒淌下:“林默……纵…纵使你杀尽我东林满门…能杀尽天下士子的心?灭得掉这浩然正气,这…这点燃人心的星火?!”
“人心?”林默仿佛听到了最荒诞的笑话,嘴角的肌肉极其细微地牵动了一下,“人心不过是一团复杂的生物电流。
”他举枪,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祠堂中宛如鬼火,“天上的卫星,能解构每一道思想的电波;这些城墙上的机枪塔,收割的人心何止千万?你赖以维持的那点可怜‘士子精神’,不过是历史齿轮缝隙里迟早要被磨灭的尘埃。”话音未落,他扣动扳机。
一道绚烂却致命的蓝紫色电弧“嗤啦”一声从枪口激射而出,精准地贯穿了顾宪成的胸膛,留下一个焦黑的碗口大小的空洞。
焦糊味弥漫开来,一代大儒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尸体在先祖牌位前颓然倒下,仍保留着那凄厉而绝望的笑容。
“执行肃清程序。”林默收枪入套,声音平淡无波,如同下令碾死一群蝼蚁,“凡顾氏血脉男丁,不论老幼,立即押往金陵机械工坊‘焚炉区’,作为高效生物燃料添加。
女眷一律登记造册,即刻发配辽东绝漠‘磁暴线圈农场’,负责清理高辐射绝缘材料堆叠场,服役终生。”他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族谱,“将这堆陈腐记录,连同这腐朽的牌位一同丢进熔炉。
用熔出的铁水,浇铸一座新的机枪塔基座——就立在这片废墟之上。让世人牢记:与科技洪流为敌者,连最后一点存在过的印记,都只配成为帝国基石的一部分。”
“东林万岁——!”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文士(杨涟)突然从角落里暴起,目眦欲裂地扑向散落在地上的族谱,意图为这家族留得最后一丝尊严。他身上的青色儒衫在昏暗光线下飘扬,仿佛最后的绝唱。
一名在角落警戒的磁暴步兵瞬间做出反应,肩部的磁暴线圈发出尖啸,一道炫目的蓝白光弧如毒蛇般扫过!杨涟的身影瞬间被强烈的电磁场笼罩。
他身上的棉麻儒衫瞬间被感应电流点燃,化作燃烧的火衣!诡异的是,在这骤然升腾的火焰轮廓之中,竟然隐约折射、扭曲出一个旋转机枪塔的虚幻倒影!杨涟发出半声凄厉的惨叫,浑身焦黑、冒着青烟的身体如同断线木偶般向前扑倒,重重砸在一堆散落的祖先牌位前。
他胸前衣襟上那块象征着身份与气节的羊脂白玉镂雕的“东林”玉坠,竟被强大的磁场硬生生吸扯离体,在空中划过一道苍白的弧线,“叮”的一声轻响,死死嵌入那辆“野狼”装甲运兵车履带护板繁复的齿轮纹路缝隙之中,就像一粒不慎落入巨大转轮的尘埃,被冰冷的金属永久吞噬,成为这场新旧对决中微不足道却又触目惊心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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