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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熙然刚被下人带到红蕃苑。

其它房的夫人姨娘纷纷送来了及笄的礼物。

只是这些礼物比起嫡长姐送来的一条金头饰,品质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小姐!大夫人说为你收拾了院子,怎么还是这么多灰尘?”

秋棠刚推开红蕃苑正厅的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咳嗽了几声。

“能有地方住就不错了。”慕熙然早已看清侯府这些人的秉性,得知她是个不受重视的,便随意对待。

料定她不敢去向大夫人告状,遂简单走过过场。

“丁玉,秋棠你们去打一些水来,再叫几个人来洒扫一下!不然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是!”两人点头应下,便转身找水去了。

慕熙然在踏入到红蕃苑开始,便莫名地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或许是原身的怨念未消,见着出生之地,情绪出现了波动。

走到主卧的梳妆台前,上面的首饰都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着,不曾动过分毫。

“可惜了这么多首饰了。放了十来年早就不能用。只能打包变卖掉了。”

这些首饰能留到现在,怕是这些下人都害怕红蕃苑这个不祥之地,连踏都不敢踏入。

她挑挑拣拣在一品相好的首饰盒中找到了一个品相极好的绿颜镯,色泽达到了果阳绿,但并未达到帝王绿。

“小姐!这里灰尘大!先出来吧。”秋棠提来了一小桶水,朝着她喊了一声。

“等会将这些首饰收拾一下,打包拿出去典当了。”

秋棠点点头,开始进屋洒扫。

“小姐!那些婢子都不愿意来。我一提到红蕃苑她们就跑掉了。”丁玉提着两桶水,有些苦闷说道。

“罢了!顶多待上几月,简单收拾出三个偏房出来便好。”

慕熙然早就料想到了。

傍晚酉时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三人也收拾出了三个偏房。

红蕃苑虽小,但房间还是不少的,慕熙然选了个位置相对好的,有阳光能照射进来。

她还未用膳,便有婢子神色微颤地来到了她的房间。

“二小姐!老爷唤你去书房!”

“我知道了。”她淡淡回了一嘴。

没想到这个血缘父亲竟然还能想起她,真是出人意料。

很快,她便随着通传的婢子来到了父亲所在书房。

“女儿见过父亲!”她在门外喊了一声。

“进来吧!”慕兴尧回了一声。

慕熙然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便见着一位身穿玄色云纹衫的威严男子,浓黑剑眉斜飞入鬓,眉骨处有道旧疤隐入发际,让清秀端正的面容多了几分肃杀。

“见过父亲!”她轻微蹲身行礼。

“你今日赶路回府可还适应?”

“多谢父亲关怀,女儿一切都好。”

“你在徽州田庄的遭遇我已知晓。既然他们一家已经畏罪自尽,此事便作罢了!传出去对侯府名声不好!我会让你母亲拨你一些补偿的银两!”慕兴尧语气生硬地说着,带着些毋庸置疑。

见慕熙然闷声不说话,又用稍软的语气说道:“日后吃穿用若是不够,尽管跟你母亲提。”

慕熙然闻言,低头不由自主地敛颚笑了,不过并未出声。

还真是她的好父亲啊。

送到田庄养了十六年,吃穿从不过问,如今接回来了,第一时间却是让她不要张扬田庄发生的丑事。

“女儿知道了!”慕熙然不愿多说什么,随口应了一声。

“过些日便是太后娘娘举办的赏花宴。务必将礼仪规矩学到位了,不要丢了侯府颜面。若是能在宴会上找个好亲事,那就更好了!”慕兴尧屈指轻叩案上政册,语气有些肃板。

“是!”

“好好跟你说话你还不乐意了?一声不吭做什么?”似是听到慕熙然敷衍的回复,他皱着眉,不解地看向她。

“行了!若是无事便滚吧!”

“女儿告退!”慕熙然听到这话,心头总算松了口气。

这样的父亲,她可不愿多闲聊,说错一句都不知道要面临什么。

……

是夜,慕语瑶来到了母亲陈氏房间,打算商讨一番赏花宴一事,她不想过于出挑被太后看上。

“母亲!你为何要将那红蕃苑给二妹妹住?这会让她的名声更加不好。届时如何能在赏花宴赢得那些世家公子的另眼相看?”

“语瑶!你可是在责怪我?”陈氏轻微皱眉,脸色微沉,说不上是恼怒还是冷淡。

“不是!女儿只是想让慕熙然挡在我前面,我不想入宫。”慕语瑶面色微顿,不得不收敛了情绪,用撒娇的语气说道。

“你呀,怎么还没长大?你身为侯府嫡女可是要为侯府长脸面的。岂能被那不祥庶女抢去了名头!”陈氏叹声气,无奈又宠溺地呵斥道。

“那庶女,名声本就不祥,住在红蕃苑正相配!”

“可女儿不想入宫。一旦女儿过于出挑,说不定要被太后选上。入宫为妃,那跟杀了女儿有何分别?”

“你究竟为何不想入宫?总要给为娘一个理由吧。”陈氏眉头紧锁有些不解,那么多高门贵女,争着抢着要入宫争宠,她女儿偏偏不愿。

枉费她培养出了这么优质的京城贵女。

“女儿得了小道消息。当今圣上无法人道,至今尚未有子嗣。听说是体内有毒!女儿入宫怕是用不了多少年便当了陪葬……母亲真的舍得吗?”慕语瑶垂眸欲泣,眸光泛着破碎的红。

“这是真的?”陈氏一把手抓住了女儿的手,眼神锐利,有些不愿相信。

“当今圣上已登基数年,仍未有子嗣,也未确立皇后。可见这其中有多少阴谋诡算。女儿真的争不过。”

陈氏听后,仔细想想,还真是这样,先帝忽然驾崩,尚未确立太子,仓促间将皇后长子送上皇位。

但这位皇长子曾中毒昏迷了一段时间,后面登基也常忙于政务,第三年守孝期结束,开始选妃,仍未立下皇后。

“听你这么一说,可是有心仪对象了?”陈氏看到女儿低头羞涩的模样问道。

“听闻南昌王高壮威猛,虽不是皇后所出,但也是贵妃所出。若是圣上毒发,最有可能登基的便是这位……”慕语瑶轻轻地拾起眼帘,多了几分俏皮。

“我女儿果真高瞻远瞩!”

“不过赏花宴,你亦不可被那庶女压了一头!不要出挑,不出错便好。”

“女儿知道了!”

……

四月初的京城,烈日当空,空气中却充满了淡淡的冷意。

慕熙然今日入宫参加赏花宴穿了一身碧蓝色的翠烟衫,身披翠水薄烟纱,气若幽兰,原本消瘦的面容在补回来些后,显得有些清冷贵气。

慕语瑶本是单独坐一辆马车的,偏偏要挤上她这辆偏小的。

她今日穿了一身红玫瑰色的碧霞罗,搭着粉红烟纱裙,插着大量金头饰,显得雍容华贵,极具晋国女眷的穿衣风格,金色红色为重。

“妹妹怎么不戴我给你的金头饰,可是不喜欢?”

“姐姐送的金饰过于贵重。熙然怕弄丢了。”慕熙然语气佯装有些怯懦说道。

“你呀。还是太低调了。这金头饰就是用来戴的。”慕语瑶说着,命一旁的婢女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大量的金饰。

慕熙然见此微愣,看来今日想要低调一些是不行了,这慕语瑶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让她出丑?若是如此干脆给她一套上不得台面的衣服便好了。

前些日,她派人了解过,这赏花宴是太后举办的变相选妃的宴会,物色女眷填充后宫的。

当今圣上俊美无双,无数高门贵女巴不得要入宫为妃。

慕语瑶这般,妥妥一副极不情愿的模样。

她今日特意梳了清爽些的圆髻,插着几枚蓝色华钗,一支金贵的宝石簪,这样的扮相主打一个平庸,为的就是不特意争宠惹笑话。

慕语瑶一上手,直接给她戴了一头的金饰,看起来极像特意显摆的暴发户,很丑很土。

果真是想让她特意出丑吗?

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姐姐,这太多了。可否让我自己选?”

“好吧!”

慕语瑶全程笑眯眯的,完全没有不耐烦,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两副面孔的人。

慕语瑶绝对不安好心,只是她不知道什么原因而已。

慕熙然听到对方应允,将疑惑藏在心里,利索地将头上的金饰全部摘下,选了几个简易的金色钿头钗,还有一翠毛蓝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