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站在会议室的投影幕布前。
军方的消息。他把黄色信笺拍在桌上，守则者在瑞士开了秘密账户，准备转移资金和核心成员。
阿明的指尖在茶杯沿转了半圈，杯壁上的水珠渗进他西装袖口的暗纹里。
这个总早到十分钟的政府联络人，此刻喉结动了动：司法次长的飞机延误，原本安排的搜查令
正好。林远打断他，目光扫过阿亮——后者正低头摆弄银色U盘，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
三个月前在深水埗，这个总把情报藏在鱼鳞袋里的男人，为了偷半本档案被打裂了肋骨。阿亮拿到了更关键的东西。
U盘插入投影仪的瞬间，阿亮的手腕抖了一下。
屏幕亮起时，林远听见他轻不可闻的呼气声。
名单上的名字像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警队刑侦科的陈sir，廉政公署的王主任，甚至还有雷洛当年的老部下。原来他们连雷洛的人都策反了。他笑出声，指尖敲了敲陈兆雄三个字，那是上周还拍着他肩膀说林警司年轻有为的上司。
阿涛的钢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个洞。
这个总把组织架构图当棋盘的男人，此刻推了推眼镜：我昨晚重新推演了七次。他滑动平板，蓝色光映在脸上，用阿明的官方渠道做掩护，凌晨三点突袭五个关键地点，同时切断他们的通讯链路。他点向平板上的红色标记，重点不是抓人，是烧了他们的账本和联络记录。
放屁！阿勇的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烧账本算什么？
老子带弟兄端了他们的地下保险库，把证据全扛回来！他抄起桌上的咖啡杯，褐色液体溅在阿明的袖扣上。
林远注意到他虎口的旧伤——那是上个月替他挡刀留下的。
只准带三人。林远说。
阿勇的瞳孔缩了缩：啥？
不准开枪，不准暴露身份。林远扯松领带，三年前油麻地的泥点突然浮现在眼前——那时他蹲在巷口，雷洛的车溅了他一身泥，他攥着湿透的警徽发誓，绝不当棋子。守则者要的是体面退场，我们偏要他们体面不了。
阿勇的喉结滚动两下，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虎牙：无声行动是吧？
老子最会摸黑干活儿。他拍了拍腰间的匕首，刀鞘撞在桌角发出闷响。
阿明终于开口了，声音像浸过温水的丝绸：廉政公署的人会在四点整出现在码头，到时候...
不用。林远打断他，转身看向窗外。
维港的夜色漫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阿涛的方案里已经埋了线——清洁阿姨的水桶里有微型摄像头，会议记录员的钢笔能录音。他摸了摸胸口的勃朗宁，枪套的皮子还带着体温，等守则者发现账户被冻结，他们的人早就在廉政公署的审讯室里互相咬了。
阿亮突然站起来，U盘在他掌心烙出红印：我可以跟阿勇一起去。他的声音发紧，保险库里有份名单备份，我见过。
林远盯着他眼角的血丝——这男人已经三天没合眼了。不行。他说，你得留在总部，守则者的人今晚可能会联系你确认消息。他想起今早阿亮转述的线报：他们问你有没有听见警队要查利丰金融的风声。
阿亮坐回去时，椅子发出吱呀一声。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伪造文件时蹭的蓝墨水。
会议开到后半夜，阿涛的平板电量剩5%时，林远抬手按停了所有人的讨论。
他摸出怀表，表盘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两点十七分。
散了吧。他说，声音像浸了冰的铁，阿勇，凌晨一点在西环码头碰头；阿亮，留在总部盯监控；阿明，明早八点前必须拿到司法次长的签字。
众人起身时，阿勇的皮靴又踢到了桌腿。
林远弯腰捡他掉在地上的匕首，刀刃映出他泛红的眼尾。
三年前那个蹲在油麻地的小子，此刻摸着刀鞘上的凹痕想：原来最狠的反击，从来不是把人踩进泥里，而是让他们自己挖好坟墓，再亲手把土填进去。
他最后一个离开会议室，门合上时，听见阿涛还在敲键盘——那家伙总说方案要留三个备用漏洞。
林远摸出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对着夜风低声道：通知所有人，明天凌晨三点，动手。
警署顶楼的风卷着海腥味灌进衣领，林远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写字楼，那里有守则者的总部。
他的影子在地面投成一柄剑，剑尖正对着地下指挥室的方向——那里的墙上挂着行动计划表，墨迹未干的三点整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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