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双月部落 > 第2章 长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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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叫我“白月之手”,这是他们对我的称呼。但此刻,我正抬头看着紫色月亮表面浮现出的银色光斑——那绝对不是什么自然现象。光斑逐渐组成规整的立方体轮廓,在月面停留了十三秒后,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我赶忙低头查看产妇的状况——她的腹部伤口正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愈合。不是结痂,也不是缝合,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愈合。紫色血管纹路消退的地方,皮肤变得光滑如初,仿佛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就在这时,酋长女儿突然再次抓住我的手臂。

我惊愕地发现,在我的伤口处,同样的紫色纹路正在缓缓蔓延。

树下的女巫医开始吟唱,那低沉而诡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在她浑浊的眼球倒影里,我分明看见自己额头上,浮现出和溪边尸体一模一样的靛蓝纹身。

黎明的曙光悄然洒落在这片神秘的部落,轻柔地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我在这静谧的晨光中,不经意间发现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纹身竟然会移动。昨夜为产妇进行剖宫产时留下的血迹,还未完全干透,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褐色,而那靛蓝色的纹路,已然从手臂悄然蔓延至锁骨。它们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我的皮肤下游走,缓缓组成全新的图案。原本的三个同心圆逐渐幻化成五角星的形状,那原本的波浪线也扭曲成蜿蜒的蛇形,仿佛在诉说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库鲁纳。”酋长女儿的声音骤然响起,我循声望去,只见她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树屋门口。她今日换上了一件完整的鹿皮背心,那鹿皮质地柔软,泛着淡淡的光泽,显然经过精心鞣制。然而,她的脖子上空荡荡的,那串象征着战士资格的骨牙项链,此刻正静静地挂在我的手腕上,带着一丝她残留的体温。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我手臂上不断变化的纹身,瞳孔瞬间剧烈收缩,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还没等我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她突然伸出手,用力拽着我,朝着部落边缘的禁地冲去——那是一片被荆棘重重围起来的灌木丛,平日里部落众人都对其避而远之,充满了神秘与未知的气息。

“喂!等等——”我试图挣脱她的拉扯,却发现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我们一路疾奔,荆棘毫不留情地划破了我的冲锋衣,露出里面因摩擦而发烫的皮肤,传来阵阵刺痛。很快,我们来到了灌木丛中央,那里孤零零地立着一株奇异的植物。它的树干扭曲蜿蜒,恰似人的脊柱,枝头零零散散地挂着十几个香蕉大小的椭圆形果实,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我们诉说着什么。

酋长女儿——后来我知晓她名为阿图娅——静静地站在晨光之中,身姿挺拔,宛如一柄刚刚出鞘的骨刀,散发着锐利而坚韧的气息。她的身高比我矮半个头,约莫一米七左右,但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透露出猎手特有的精悍与矫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在她身上勾勒出锋利的下颌线,她的鼻梁高而挺直,仿佛是被大自然硬生生地凿刻出来,给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坚毅。她的皮肤并非部落中常见的深褐色,而是一种带着金调的浅铜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她的皮肤上还用荧光苔藓汁绘制着细密的纹路,右颊上三道平行线简洁而醒目,左肩处螺旋状的图腾则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蕴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而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她的眼睛。不同于部落民们常见的深棕色眼眸,她的眼睛是琥珀般的浅褐色,在阳光的映照下,几乎呈现出透明的质感。此刻,这双眼睛微微眯起,瞳孔警觉地缩成一条细线,恰似猫科动物在盯上猎物时的神情,透着一股敏锐与警惕。

她转身再次拽我时,背后的晨光仿佛有了形状。鹿皮背心在肩胛骨处裂开一道口子,露出下面线条紧实的肌肉,彰显着她的力量与活力。她的腰侧别着一把燧石匕首,刀柄上缠着已然干涸的蛇皮,那蛇皮的纹理粗糙而独特,仿佛在诉说着它曾经的主人的故事。

“看够了吗?”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我想象中的更为低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圣树要死了。”

说着,她伸手摘下一颗果实,随手扔给我,嘴里吐出一个词:“恰卡。”我伸手接住,仔细端详这颗果实。它的表皮如同香蕉般柔韧,带着一种淡淡的黄色光泽。我轻轻掰开,却发现里面呈现出苹果般的结构,而果肉竟然是诡异的半透明蓝色,在光线的照耀下,闪烁着神秘的微光。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一口。酸涩的汁液瞬间滑入喉咙,那种感觉就像吞下了一口带着电流的冰水,一股凉意从喉咙迅速蔓延至全身,同时伴随着一阵微微的刺痛。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阿图娅依旧站在我的面前,但她的身体却像是被某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光芒穿透,变得透明起来。我惊恐地看到了她皮下错综复杂的血管网络,那些血管如同蜿蜒的河流,其中荧蓝色的荧光苔藓毒素正随着血液缓缓流动,仿佛在她的身体里构建着一个神秘的世界。我还看到了她心脏的搏动,那节奏比正常人要慢许多,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某种处于冬眠状态的野兽在沉稳地呼吸。而在她的脊椎上,竟然嵌入了几粒黑色的结晶,那些结晶形状不规则,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一看就绝非自然生长之物。

然而,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我竟然看到了她皮肤之外的存在。

在她左肩的后方,悬浮着一条半透明的触须,那触须如同水母的腕足一般柔软而修长,末端分裂成无数细丝,仿佛连接着空气中某个不可见的神秘点。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视线,突然像受到惊吓般迅速收缩,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图娅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猛地捂住肩膀,痛哼了一声。

“你……”她琥珀色的瞳孔瞬间收缩,眼神中充满了警惕,紧紧地盯着我,“你看见了什么?”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此时那奇异的幻觉正在逐渐消退,但残留的视野仍让我感到极度不适。我的余光扫过她的身体,那些看到的画面——兽皮、肌肉、骨骼,甚至更深处的神秘景象,依旧在我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啪!”

一记火辣辣的耳光毫无预兆地抽在我的脸上,打得我脑袋偏向一侧,脸颊瞬间传来一阵剧痛。

“管好你的眼睛,白月之手。”她冷冷地说道,然而,我却注意到她的耳尖诡异地红了起来,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与恼怒。

正午的烈日高悬天空,散发着炽热的光芒,照得人头晕目眩。阿图娅静静地跪在圣树之前,细密的汗珠顺着她的脊椎沟缓缓滑落,消失在腰间的兽皮裙里。她身上那些发光的纹身遇水后渐渐晕开,在皮肤上淌出蓝色的细线,纵横交错,宛如地图上蜿蜒的河流,仿佛在描绘着这片神秘土地的秘密。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擦拭汗水,却被她反手迅速扣住手腕。她的虎口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粗糙的触感刮得我生疼,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纹身变了。”她紧紧盯着我的手臂,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恐惧,“上次这样的人,都成了月噬夜的祭品。”

就在这时,一个立方体的幻影突然出现在她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她瞳孔里映出的并非是我的脸,而是一具额头刻着五角星的骷髅,那骷髅空洞的眼眶仿佛正凝视着我,让我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外乡人,你在玷污圣树!”女巫医尖锐的尖叫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而这一次,那些晦涩难懂的喉音竟然都变成了我能够理解的语句,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在起作用。

我震惊地抬起头,这才意识到,是那果实生效了。

“这是...翻译器?”我呆呆地盯着手中剩下的果肉,紫色的汁液正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在地上形成一小片深色的污渍。此时,我手臂上纹身的灼热感也逐渐消退,新形成的图案如同电路板般精密复杂,仿佛隐藏着某种高科技的密码。

阿图娅见状,迅速夺过我手中剩下的果实,塞进兽皮袋里,严肃地说道:“每次只能吃半个。上次有个贪吃的孩子,现在还在和月亮说话。”她伸手指向部落边缘的草棚,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正对着空气比划着奇怪的手势,嘴角还挂着晶亮的涎水,眼神空洞,仿佛陷入了某种幻觉之中。

就在这时,正午的烈日突然被一片阴影遮蔽,整个世界瞬间暗了下来。那个悬浮的立方体再次出现,这一次,它离地面不足百米,看起来愈发清晰。它仿佛没有实体,像是由亿万片镜子组成的幻影,每一面都反射着不同时间段的景象。我瞪大了眼睛,甚至在某个碎片里看到了阿根廷的玛利亚正在拼命奔跑,那熟悉的身影让我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月神的眼睛。”阿图娅见状,立刻跪了下来,她脖子上的骨项链随着动作晃动,硌得我手腕生疼。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敬畏,“每次它出现后,恐狼群就会——”

话还没说完,一阵凄厉的嚎叫声便打断了她。我转头望去,只见西北方的树冠剧烈晃动,六足恐狼那青铜色的背鳍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这次出现的恐狼比昨晚更多,至少有二十头,它们如同鬼魅般从林间窜出,气势汹汹地朝着我们扑来。

女巫医见状,突然冲过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臂,指甲深深地掐进我的纹身,大声喊道:“白月之手,证明你不是灾星!”

所有部落战士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我,他们手中紧握着黑曜石长矛,然而,在立方体折射的光线照耀下,那些长矛显得无比脆弱,仿佛只是玻璃制成的玩具。

六足野兽迅速从林间窜出,它们青铜色的背鳍高高竖起,如同锋利的刀刃。它们张开巨大的口器,里面七层利齿滴着腐臭的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部落战士们手中的黑曜石长矛,在这些恐狼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脆弱。

此时,我的视野又开始扭曲起来——之前果实的致幻效果还未完全消退,整个世界仿佛蒙上了一层淡紫色的滤镜,一切都变得虚幻而诡异。

然而,在这扭曲的视野中,我却发现了它们的弱点。

每头恐狼的胸腔内,都有一颗跳动的紫黑色核心,那核心如同肿瘤般不断蠕动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其中有一头格外强壮的头狼,它的核心位置却偏离了心脏,靠近右前肢的关节处,在淡紫色的视野中,那个位置泛着一种独特的紫光。

“右前腿!”我大声吼道,同时抄起一根燃烧的木柴,毫不犹豫地朝着恐狼冲了上去。

恐狼的嚎叫声在林间不断回荡,震得树叶沙沙作响。那头最大的头狼已经如闪电般扑到了离我三米开外的地方,它口中腐烂的涎水飞溅到我脸上,带着一股尸体般的恶臭,让我几近窒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阿图娅的肌肉瞬间绷紧,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只见她反手迅速抽出腰间的燧石匕首,那匕首只有手掌长短,边缘参差不齐,如同锯齿一般。在恐狼腾空扑来的瞬间,她整个身体像一张张拉满的弓般后仰,右臂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绷出凌厉的弧度,充满了力量感。

“恰卡!”她突然暴喝一声,手中的匕首脱手而出。

燧石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灰白的轨迹,如同流星般精准地扎进了头狼右前肢与胸甲的连接处。在我的透视视野里,那里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软肉,正泛着神秘的紫光。

“吼——”头狼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如同铁铲刮擦锅底般刺耳难听。它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摔在地上,六条腿疯狂地抽搐着,溅起一片血泥。更诡异的是,其他恐狼仿佛突然失去了控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齐刷刷地停下了攻击,原本疯狂的眼神变得呆滞。

我这才发现,每头恐狼的右前肢都连着一条半透明的“丝线”,那些丝线一直延伸到地底,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操控着。头狼受伤后,这些丝线正在剧烈地颤抖,仿佛传递着某种痛苦的信号。

阿图娅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她赤脚踏在满是血泥的地上,发辫中的甲虫鞘翅相互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当她正要伸手拔出匕首时,我透过透视看到地底突然涌出大团紫黑色的物质,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朝着匕首的方向涌去。

“别碰它!”我心中一惊,急忙扑过去,一把拽住她的兽皮裙。只见匕首扎着的地方,恐狼的血液正在迅速结晶,形成细小的黑色颗粒,那些颗粒和她脊椎里嵌着的一模一样,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整个鹿角部落瞬间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老酋长手中的骨杖“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女巫医的嘴唇哆嗦着,低声念诵着不知名的咒语。最震撼的当属那些战士们,他们握着骨矛的手在不由自主地发抖,眼神中既充满了恐惧,又带着一丝敬畏,纷纷看向阿图娅。

“月神在上...”一个满脸疤痕的战士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用额头触碰着阿图娅脚边的土地,他颤抖的手指着我,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白月之手和他的...他的影刃。”

阿图娅猛地转过头,在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我清晰地看到自己额头的纹身正在迅速变形——五角星缓缓裂开,逐渐变成两个交叠的圆环,散发出一种神秘而诡异的气息。

而地上垂死的恐狼,突然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那竟然是人类的声音:“第七次迭代...失败...”这声音在寂静的部落中回荡,让每个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恐惧正悄然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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