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那张原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是像糊了一层石灰,僵硬得仿佛随时会裂开。
苏挽棠却像是没看见,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几分邪气的弧度,直接无视了春桃的存在。
“疯没疯,待会儿王氏夫人就知道了。”苏挽棠慢条斯理地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再说今天天气不错。
王氏听了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苏挽棠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一个破铜烂铁,也值得你大惊小怪!”她攥着那枚沾满铜锈的钉子,仿佛握着什么烫手山芋,恨不得直接扔掉。
苏挽棠却根本不接她的话茬,只是轻轻瞥了一眼站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缩成鹌鹑的阿福。
“阿福,愣着干什么?没看到大家都饿了吗?还不赶紧把热饼拿上来?”
阿福一听这话,差点没哭出来。
他现在只想装死好吗?
这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可王氏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他就算再不想,也只能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把早就凉透了的饼端了上来。
那饼底压着的一串钥匙,原本被油纸包裹着,想必是王氏想的周到,生怕饼凉了,可以垫在下面保持温度。
这会儿被阿福这么一抖,直接滑落出来,“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苏挽棠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那串钥匙,眼神玩味地看向王氏。
“哟,这钥匙看起来有些眼熟啊。”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像猫戏老鼠一样,欣赏着王氏脸上越来越难看的表情。
王氏强装镇定,梗着脖子说道:“不就是一把破钥匙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挽棠像是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拿起一枚铜钉,对准了苏若瑶妆匣上的锁芯。
“都说苏大小姐的妆匣宝贝多,不如咱们就来试试,这铜钉,能不能打开这金贵匣子?”她说着,将铜钉尖端对准锁孔,轻轻一按。
“转动——三圈半,停在‘戌’字刻痕。”苏挽棠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众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苏挽棠的手指轻轻拨动铜钉,一下、两下、三下……半圈!
“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众人惊呼出声,齐齐看向苏若瑶的妆匣锁芯,只见锁芯内侧,赫然有一个细小的凹痕,与铜钉尖端的形状完全吻合!
这下,就算再傻的人也明白了,这枚看似普通的铜钉,竟然真的是打开苏若瑶妆匣的钥匙!
苏挽棠满意地笑了笑,将目光转向阿福捧着的饼,又看向地上的钥匙,眼神锐利如刀。
“阿福,这钥匙是做什么的,你可知晓?”
阿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道:“大小姐饶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这钥匙是王氏夫人让小的保管的,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苏挽棠冷笑一声,捡起地上的钥匙,仔细地观察着上面的齿纹。
“周府送聘的嬷嬷可在?”她突然提高音量,目光扫向人群。
一个穿着暗红色褙子的老嬷嬷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老奴在。”
“这钥匙,嬷嬷可认得?”苏挽棠将钥匙递到她面前。
那嬷嬷接过钥匙,仔细地看了看,脸色骤然大变,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这……这钥匙……能打开侯府地库!”她惊呼出声,声音都变了调。
这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侯府地库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存放着侯府历代珍宝和秘密的地方!
一把小小的钥匙,竟然能打开侯府的地库,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王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简直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羞愤欲死。
就在这时,苏若瑶突然像是疯了一样,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了她光洁的脖颈。
“你们都看清楚了!我才是苏家正统!我才是真正的嫡女!”她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脖子上赫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铜钉刻痕!
那些刻痕新旧不一,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血丝,看起来触目惊心。
苏挽棠看着她疯狂的样子,眼神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无尽的厌恶。
“苏若瑶,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她说着,拿起一枚铜钉,抵在了苏若瑶的锁骨凹陷处。
“这些凹痕,与祠堂门环被撬开的次数一致。”苏挽棠的声音冰冷而平静,仿佛在宣判一个死刑。
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承煜,此刻也终于开了口。
他缓缓抖开手中的半幅焦卷,神色凝重。
“三年前老夫人病危时,曾用铜钉在《盐铁策》扉页刻下‘家毁必查门环锈’。”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指向铜钉尾端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暗纹,“这‘王’字刻痕,可与王氏私改族谱的笔迹对应?”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王氏的脸色惨白如纸,她死死地盯着那枚小小的铜钉,
她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困兽犹斗一般,猛地扑向苏挽棠。
“贱人!我要杀了你!”
王氏的脸上满是狰狞,她伸出尖锐的指甲,想要抓花苏挽棠的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站在王氏身后的春桃,突然像疯了一样,死死地抱住了王氏的腰。
“夫人!不要啊!”春桃的声音嘶哑而绝望,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春桃这一嗓子,如同平地惊雷,炸得众人七荤八素。
王氏手里的铜钉,也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当啷”一声,脆生生地掉在地上。
苏挽棠眼疾手快,一把抄起那枚罪证。
阳光透过窗棂,正好照在钉尖上,一滴殷红的血珠颤巍巍地挂在那里,像一颗欲坠的红宝石,妖冶而诡异。
那血珠倒映着铜钉上的细小刻痕,赫然是两个字——丙申!
“丙申?”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显然是懂行的。
丙申年,正是苏若瑶的生辰年份!
苏挽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轻轻抚过铜钉身上那七道深深的凹痕,触感冰冷而锋利,仿佛带着岁月的恶意。
“祠堂门环被撬七次,不多不少,恰是苏若瑶为了偷换婚书,偷偷潜入祠堂的次数。”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在王氏的心头肉上。
王氏的脸色已经彻底垮了,像一张被揉皱的废纸,毫无血色。
她死死地盯着苏挽棠手中的铜钉,完了,全完了!
她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苏挽棠,你……你休想血口喷人!”王氏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的疯狂。
“血口喷人?”苏挽棠冷笑一声,目光如刀,直逼王氏,“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也好,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她说着,突然转身,将手中的铜钉递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萧承煜。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让他看起来如同神祇一般。
“承煜,”苏挽棠的声音放轻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可愿与我重铸祠堂之门?”
萧承煜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苏挽棠的意思。
他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掌心向上,坦然地接过了那枚沾着血迹的铜钉。
铜钉入手,冰冷而沉重,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
萧承煜紧紧地握着它,仿佛握住了整个苏家的命运。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却掷地有声,坚定而有力。
苏挽棠看着他
重铸祠堂之门,不仅仅是修缮一座建筑,更是要重塑苏家的家风,重建苏家的秩序!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卖糖葫芦喽!又香又甜的糖葫芦,谁要来一串?”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旧的老汉,推着一辆简陋的木车,缓缓地走了过来。
木车上插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在阳光下闪耀着诱人的光泽。
老汉满脸风霜,看起来饱经沧桑。
他一边吆喝着,一边用脏兮兮的袖子擦着额头的汗水。
苏挽棠原本并没有在意,可当她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老汉手中的东西时,却猛地顿住了。
老汉正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褪色的蓝帕,帕角处,几块铜锈斑痕,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等等,那铜锈的形状……
苏挽棠的心跳骤然加速,一种莫名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承煜,却发现他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老汉手中的蓝帕,
卖糖葫芦的老汉,究竟是谁?他手中的蓝帕,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