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课的预备铃刚响，林默就听见后桌传来抽气声。
“我天，数学张老师抱的是《全国高中数学联赛真题集》！”
他抬眼望去，五十岁的张建国正抱着墨绿色封面的习题集走上讲台，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教室，在林默身上顿了半秒——前世这时候，林默正用课本挡着手机偷玩游戏，被抓包后罚站了整节课。
“今天不讲新课。”张建国啪地把习题集拍在讲台上“省数学竞赛下个月预赛，咱们班连个报名的都没有。
我挑了道去年省赛压轴题，能解出来的，我亲自推荐去参赛。”
教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林默盯着黑板上的题目，心脏突然狂跳——那道题他前世在父亲病床前翻竞赛书时见过，当时怎么都算不出辅助线，如今系统面板却在视网膜上弹出提示：检测到省级竞赛题，知识预支消耗积分50，是否加载《平面几何高级解法》？
他指尖在桌下轻敲两下，选了确认。
下一秒，阿波罗尼斯圆的应用、帕斯卡定理的变形公式如潮水般涌进大脑。
林默捏着笔的手稳了，前世因解不出题急得砸笔的画面突然清晰，此刻却像看着别人的故事。
这题要构造等边三角形？
拉倒吧，我连第一问的轨迹方程都列不出来。
后排的议论声里，林默的笔尖已经在草稿纸上划出第一道辅助线。
他能感觉到张建国的视线扫过来，能听见同桌小胖子王浩的抽气声——那家伙正盯着他的草稿纸，嘴巴张成O型。
林...林默？
张建国的声音带着颤。
林默抬头时，看见老教师扶着讲台的手青筋凸起——他的解题过程已经被投影到了教室后方的白板上：从椭圆的第二定义切入，用参数方程简化变量，最后用向量法证明共线性，每一步都像精密齿轮咬合。
这解法...张建国翻出参考答案，指尖抖得几乎拿不住纸，和标准答案的思路一模一样！甚至第三步的换元更简洁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吊扇转动的嗡鸣。
林默余光瞥见靠窗第三排的身影——苏清雪正支着下巴看他，垂落的发丝遮住半张脸，可那双眼亮得惊人，像淬了星火的黑玉。
前世他总觉得这姑娘太高冷，是市一中理科实验班转过来的学生，连收作业都是用文件夹垫着，此刻却注意到她指尖无意识卷着钢笔，笔帽上沾了淡淡墨痕。
叮铃——
下课铃炸响。
林默刚要收草稿纸，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苏清雪抱着竞赛书站在他桌前，发梢还沾着窗外吹进来的梧桐絮：“林默，省数学竞赛预赛，我需要个搭档。”
她声音清冷却带着点不容拒绝的笃定，林默抬头时，正好看见她耳尖泛着薄红——原来这姑娘并非完全不动声色。
“好”。他应得干脆，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宿主参与省级竞赛，状元成就值 10，当前等级：市级（2/100）。
“那...放学后老教学楼顶楼，我带了近十年的省赛题。”苏清雪把一叠打印好的资料放在他桌上，转身时马尾扫过他手背，像片轻轻飘落的羽毛。
等等林默！
夏清欢的声音从教室后门传来。
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抱着个牛皮纸袋蹦过来，发绳上的草莓挂饰晃啊晃：我爸看了张老师拍的解题过程，说你对代数结构的敏感度特别好！
夏父是重点高中数学组教授，看完林默的解题过程之后觉得以他的实力非常适合参加这次的数学竞赛。
他让我问你，周末要不要来家里？
他那有本《数学分析》的手稿，可能对你竞赛有帮助。
她说话时眼睛亮得像两颗小太阳，林默还没开口，就见她从纸袋里掏出盒旺仔牛奶塞过来：“我爸说搞数学要补蛋白质！”
“对了对了，我家住在教师新村3栋201，门口有个种绿萝的陶盆——”
“清欢，你再不走要错过广播操了！”广播站的同学在走廊喊。
夏清欢吐了吐舌头，跑两步又回头：“放学我等你一起去办公室拿广播稿！”发梢的草莓挂饰在风里划出一道粉色弧线。
林默低头看手里的牛奶，包装纸上还留着夏清欢的体温。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把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镀成金色——前世此时，他正蹲在网吧厕所里躲班主任，而现在，他的课桌里躺着省竞赛资料，书包侧袋塞着温温的牛奶，连苏清雪留下的资料上都带着淡淡的茉莉香。
“林默！”
小区楼下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昭宁抱着个文件袋站在梧桐树下，平时精心卷的波浪发有点乱，眼尾还带着未擦净的睫毛膏：“你...你今天有空吗？”
顾昭宁是顾家集团的千金，林默同小区邻居。
“我家公司签的那个物流合同，好像有问题...”
她话说到一半，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顾昭宁接起电话时，林默听见对面传来男人的吼叫声：“资金链要断了！”
顾总再不来，明天就堵门！
姑娘的指甲掐进文件袋，指节泛白。
林默刚要开口，她却突然把文件袋往身后藏了藏，强扯出个笑：“没事，就...就问你要不要吃冰淇淋！我新买的冰柜到了...”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文件袋上宏远物流的烫金logo在风里晃了晃，像道未愈的伤口。
林默望着她泛红的眼尾，突然想起前世新闻里顾家集团破产的消息——那是在高考后第三个月，顾昭宁哭着求他帮忙看合同，可他连分式方程都解不利索。
而现在，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竞赛资料，系统面板上知识预支的选项正泛着暖光。
好啊。他朝顾昭宁笑了笑，我要巧克力味的。
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裹着远处便利店的音乐飘过来。
林默跟着顾昭宁往单元楼走，听见她小声嘟囔：“其实...其实合同里那些什么条款，我真的看不懂...”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2020年3月16日17:23——距离改变所有人命运的时刻，还有足够的时间。
顾昭宁家的电梯门刚关上，她就把文件袋往大理石墙面一抵，指尖抖得按不准楼层键。
林默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的泪星——刚才在楼下强撑的笑早碎成了渣，连耳后根都泛着不正常的红。
“其实……其实我爸上周就发现不对劲了。”在电梯上升的嗡嗡声里，她突然开口，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宏远物流说能把运输成本压到行业均价的85%，可这三个月的货损率突然涨到12%，财务部查流水发现……发现他们把滞港费拆成了二十七个名目。”
电梯“叮”的一声，顾昭宁几乎是踉跄着冲出去，高跟鞋在走廊地砖上敲出急雨似的声响。
门一开，客厅里的座机就炸响，她妈妈举着电话冲过来：“小宁！张总说再拖两天就起诉——”话没说完就看见林默，愣了两秒才挤出个笑容，“同学啊？快坐，阿姨给你们拿冰淇淋。”
顾昭宁把林默拽进书房，书桌上堆着十几本《物流成本管理》，最上面的合同被翻得卷了边。
她抽了张椅子坐下，却没立刻递文件，反而低头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我知道你数学好……可这种商业合同……是不是太麻烦了？”
林默没接话，伸手抽过最上面那份对账单。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弹出荧光绿的提示：“检测到商业数据分析需求，知识预支消耗积分80，是否加载《应用统计学-时间序列分析》？”他指尖在裤缝轻叩两下确认，瞬时，移动平均法、ARIMA模型的公式在脑海里翻涌。
“把近三年的运输单价、货损率、附加费数据给我。”他声音很轻，顾昭宁却像被按了开关，立刻从抽屉里翻出三个U盘，连U盘套都没摘——是HelloKitty的，边缘磨得起了毛。
电脑开机的嗡嗡声里，林默调出数据表格。
前世他连Excel的函数都用不利索，此刻却能一眼看出异常：“1月第三周的燃油附加费比前四周均值高37%，但同期国际油价只涨了8%。”他点开货损记录，“金属制品的破损率突然飙升，可物流路线没变，这说明……有人在虚报货损。”
顾昭宁凑过来看屏幕，发顶的香奈儿发卡在灯光下闪了闪：“那……那要怎么证明？”
“建模。”林默指尖敲了敲键盘，“把历史数据输入，用指数平滑法预测正常成本区间，再对比宏远提供的数值。如果偏差超过行业标准差的2.5倍，就能证明他们人为调高了变量。”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你家有没有近三年的保险赔付记录？货损如果真这么高，保险公司不可能没预警。”
顾昭宁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转身从保险柜里抽出个蓝皮文件夹。
林默扫了眼保险单上的赔付率——最高才4.3%，和物流单上的12%差着近三倍。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提示：“宿主完成商业数据分析，答题返现触发（难度系数B ），获得现金8000元；状元成就值 20，当前等级：市级（22/100）。”
“找到了。”他把保险单拍在合同上，“宏远至少伪造了65%的货损数据，附加费里藏着17个重复收费项目。”他抬头时，正看见顾昭宁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合同上：“我爸为了谈这个合作，推了三个重要会议……我昨天还嫌他不陪我过生日……”
“现在还来得及。”林默抽出张纸巾递过去，“把这些数据整理成报告，今晚就能发给律师。”他的手机突然震动，系统提示跳得刺眼：“检测到宿主累计积分达200，系统等级提升为市级状元（1/100），解锁新能力：知识预支范围扩大至大学本科全专业基础课程。”
顾昭宁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进他皮肤：“林默……为什么你什么都懂？”她哭花的睫毛忽闪着，“你以前……以前不是这样的。”
林默看着她眼底的光，突然想起前世高考后那个雨夜。
顾昭宁蹲在他家楼下，抱着破产通知书哭到喘不上气，而他只能递瓶矿泉水说“节哀”。
此刻他抽回手，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公式：“因为现在的我，能保护想保护的人。”
窗外的天彻底黑了，顾昭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她接起电话，听了两句就猛地站起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爸？你说宏远的人要撤？”她转头看向林默，眼睛亮得像着了火，“我爸说律师刚把报告发过去，对方财务总监直接承认了！”
林默关掉电脑，起身时瞥见书桌上的相框——顾昭宁十岁时骑在爸爸脖子上笑，背景是顾家集团的旧办公楼。
他突然想起系统面板上新增的“知识预支”选项，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大学课程，现在都成了可以取用的武器。
“明天我陪你去公司。”他把U盘递过去，“合同里还有个隐藏条款，关于不可抗力的界定范围，需要再核查。”
顾昭宁用力点头，发梢扫过他手背，这次没像下午那样躲开。
她送林默到电梯口，突然从包里掏出盒巧克力冰淇淋：“刚才说请你吃的……没化。”
电梯门缓缓闭合时，林默看见她踮脚擦眼泪的样子。
前世那个在破产公告前崩溃的姑娘，正被他亲手拉出深渊。
回到家时，客厅的台灯还亮着。
妈妈在厨房热粥，香味混着中药味飘过来——前世父亲就是因为没钱换肾，在高考后第二个月走的。
林默摸了摸口袋里的竞赛资料，系统面板上“省级竞赛”的倒计时正闪着红光：28天。
第二天早读课，林默刚进教室就被张建国拽到办公室。
老教师把省竞赛报名表拍在他面前，镜片上蒙着层雾气：“苏清雪说你几何解法比她还刁钻，这报名表填了，我给你找省队教练开小灶！”
他低头填表时，办公室玻璃突然被敲了敲。
教导主任王振海抱着保温杯站在门口，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两道缝：“林同学最近进步很大啊？”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竞赛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保温杯盖——那是上个月家长会时，某个补课机构送的定制款。
林默抬头，正好看见王振海喉结动了动。
前世这个时候，王振海正联合校外机构卖押题卷，而他因为买不起，被诬赖成偷卷的小偷。
此刻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反派角色王振海，宿主触发打脸预备状态，智商 10（当前135）。”
“托张老师的福。”林默把报名表推回去，故意让笔尖在“林默”两个字上顿了顿，“毕竟谁都不想重蹈覆辙。”
王振海的手指在杯壁上掐出白印，转身时保温杯盖“当啷”掉在地上。
林默弯腰帮他捡，瞥见杯底贴着张纸条——“成人高考数学冲刺班，包过”，字迹已经褪成了淡蓝色。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林默望着王振海快步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按下倒计时。
有些债，该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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