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波动从张元渐手上散发,好像一层透明的薄膜,将独角仙王完全包裹。紧接着薄膜逐渐收缩,好似化作无形之物,一点一点渗入进独角仙体内。
独角仙仿佛感知到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怖,虫躯骤然痉挛,六条镰足疯狂剐蹭石壁,在坚硬的表面犁出蛛网般的裂痕。甲壳下接连隆起游走的肉瘤,随着令人牙酸的爆裂声,腥臭的黏液裹着甲壳碎片呈放射状喷溅。
当最后一块畸变的血肉从天花板坠落时,那层半透明的“薄膜”已顺着气孔渗入神经节。随着生物电流般的诡异脉动,薄膜在脑神经中枢完美收束——就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张元渐识海中代表御虫术的法术种子周围悄无声息多出了一个微小的白点,白点围绕着御虫术开始公转。就像行星围绕太阳公转一样。
张元渐敏锐的察觉到了,心中略有猜测,略微踌躇一下,便小心翼翼的将神识探入白点中。
在神识的观察下,白点清晰的变为迷你版独角仙的模样,他感受到了一股恐惧、未知的情绪,这是从白点中传来的。张元渐心中一动,开始安抚独角仙,很快那股情绪就渐渐平复下来,转而变成温顺、服从。
“向前踏一步。”
独角仙向前移动一步。
“发动铲击。”
独角仙的独角对着石壁刺去,月牙铲灵光闪烁一下,石壁就被贯穿。
……
张元渐见猎心喜,又先后换了好几种虫子,好一番试验,终于明确只要对着识海中代表虫子的白点发令,就能让外界的虫子做出相应的动作。
当然,这个动作不能复杂,稍微复杂一点的指令,虫子要不就是完全不理解,愣着不动;要么就是理解错误,牛头不对马嘴。
张元渐把那个白点称为契约。
接下来,张元渐又陆续把虫巢内现有的三百多只虫子全部契约成功。御虫术周围有了三百大大小小的白点围绕着旋转。
至此,张元渐第一阶段的实验取得成功:成功验证可以调动御虫术的一部份力量的猜想。
但是几百只虫子的力量还是太小了,不能从根本上来帮助他,张元渐决定多多契约虫子,最好全都是类似地行蜈蚣那样强大的异虫。
张元渐想到日后挥手间万千虫子飞舞,任何挡在他前面敌人全都灰飞烟灭的场景,很是心怀大慰。
果然,无论什么时候,努力都不会背叛你。哪怕是走弯路,也比停在原地不动要好。要不是他一力推行,不计伤亡,只凭一个不着调的猜想就填入那么多人命和资源,到哪里能会得御虫术这样的大机缘。
而且现在又研究出了新手段,三河雨林就从他修行路上的拦路虎变成了永不见底的奶妈。
“嗯,现在还是低调点。虫子军团还没成型,而且短期内不能在高端战力上提供支持,万一要是跳的太欢,惹来一两个不要脸的元婴、化神修士,那八成还是得栽。”
“除非有成千上万的异虫,不计伤亡去消耗,才有一丝希望。”
接下来一段时间,张元渐发布命令,要求渝阳营所有战士尽力抓捕虫子,统一押送到百里城。
但很快,就发现这样干效率太低了。一个月也就抓了三百多虫子,还都是那种没啥战斗力的垃圾,当炮灰都嫌浪费粮食,气的张元渐一整个黑着脸。
后来私下里,敏敏一边在张元渐胸口画圈,一边跟他透露渝阳营私底下的意见,硬是给他气硬了。
第二天一大早,马上把渝阳营两个方面军的头头们召来开会,一顿破口大骂,让他们着手建立捕虫队,并签领指标,完不成就滚蛋。
日子就在张长空勤修内功,偶尔杀杀虫的节奏中一年时间过去了。
修炼无岁月,这句话说的是修行者对时间观念的单薄,但张元渐现在才知道这句话还有另一层含义——忍受光阴长河无情的冲刷。
这一年里,张元渐增加了十二道法力印记,速度维持在一个月一道的水平上,总的已经有了四十八道。法术方面,大成的石甲术和石骨术提升到圆满,另外又增加五门大成法术。
整体来说,修炼速度相较之前慢了不少。对这点,张元渐是认为前世几十年积累的学识红利被吃光了,让他对五行法术和法术的认识增长陷入了平缓期。
“可是知道问题,不代表能解决问题。”张元渐也没什么办法,不过相比其他道徒还是飞快的,所以他也不是很着急,偶尔还有心思出门转转散散步。
“嗯?”
“那些是什么人?”
张元渐看到一队戴着手铐脚镣,衣衫褴褛,神色凄凉的人走过去。
陆仁甲回头一看,认出张元渐,说道:“这些都是罪人,准备押出去斩首行刑的。”
“哦?他们是犯了什么罪?要杀头这么严重。”
张元渐好奇问道。他觉得自己固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嗜杀之辈,怎么会动不动就要杀头呢。
陆仁甲小心瞄了张元渐一眼,确认对方不是装的,便有些犹疑的回答:“他们大部分都是捕虫队的人,因为不敢做诱饵,临阵脱逃被抓的。”
张元渐皱眉,捕虫就捕虫,跟诱饵有什么关系。
在张元渐不断追问下,陆仁甲刚开始还有些遮掩,后来说嗨了,往年的江湖习性上头,破罐子破摔,一股脑的全给捅出来了。
张元渐这才知道,原来下面的中层军官为了完成指标,居然安排人主动挑衅吸引虫子落单,高级军官知道不好,但又没好办法,只得集体装死默认。
偏偏虫子认死理,一旦被挑衅,要么跑,要么就是逮着那个挑衅的人死命追杀,导致这岗位成为高危职业。
别看这些虫子对张元渐甚至是铁血小队人员来说没太大威胁,但对于不到先天境界的普通人来说,那就是恐怖的代名词,许多人宁愿逃跑都不愿直面虫子。
张元渐漠木然。他有心想救下这些人,但是又没有合适的理由。毕竟这种惩罚手段是军事化管理必要组成部分,最高统治者任凭心意插手,是对制度的一种破坏,势必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这样的罪人多不多?”
陆仁甲不明白一向冷漠的仙师为什么会关心这些人,但还是回答道:“每隔一段时间总会出现这样的人,但具体有多少我也不清楚。若是大人有需要,属下愿意去统计一下。其实……”陆仁甲欲言又止。
张元渐示意他说下去。
“其实,这些人大多实力低下,让他们执行明知必死的任务,有些畏缩也很正常,实在罪不至死。”都是一起打过仗的袍泽,陆仁甲希望能保他们一命。
张元渐一想,确实。就连他不也一直想着要是干不过,就随时跑路么。要是有第二境的虫子来了,那他肯定保命优先,什么基业不基业的,全都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