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实物收获寥寥,但由于大量的留影石复刻传播,且又正好处在洪镇这个前线大聚集点上,往来人员极多,导致这个话题热度一直居高不下。
最先是,张元渐的来历和过往都被扒的一干二净。生于新秀金丹家族,家中独子,从小聪慧,五行俱全,十岁入宗门,十二授真法,十三起基业,到今年十六岁,已经能与金丹后期中的精英战而胜之了。
实在是成就斐然,更是得知张元渐暂时没有婚配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都想把自己女儿侄女介绍给他。
更多关注的还是洞天法。
由于整个偌大的象山域只有象山宗这个顶级宗门教授洞天法,其余大大小小的附属宗门和家族,无一例外,全都是丹婴法等旁门修行法。
这就由此导致,洞天法这样的正统大法修士在整个修行界中占比反而极低,远不如旁门法修士数量庞大。曾有好事者统计过,大概是千分之一。
因此,大部分修士都没有接触过洞天法修士,更别提更看到如此精彩的双法对战场面了。
天仙楼内,人影绰绰,上了前线见识过生死的人不会吝啬些许浮财,轮换到后方,总是有大半时间泡在青楼和酒馆。
二楼雅座里,几个身着华服的修士正围着一块留影石争论不休。石壁上投射的画面定格在张元渐施展“贫土术”破去千丝缠的瞬间。
“看清楚没有?这才是正统洞天法的玄妙!”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拍案道,“五行之中木克土,寻常丹婴法修士哪能这般举重若轻?能用土行法术破木行,真是开了眼了。”
对面戴着玉冠的青年却冷笑:“不过是仗着符箓取巧罢了。你们看他袖口那抹金光,分明是提前备好的破法符...”
“放屁!”邻桌突然砸过来一个酒壶,吓得玉冠青年连忙撑起灵力护罩。
却见个满脸刀疤的壮汉摇摇晃晃站起来:“老子曾在象山宗当过三十年杂役,洞天法修士施法什么模样我能不认得?”他打了个酒嗝,“弱的是弱的要命,甚至不客气的说就是个食米的蠹虫,但强的也是真的强,十年功夫就能抵得上金丹三四百年苦修。洞天法,真是邪了门了。”
大堂角落里,蒋善琨一行三人刚刚在流芳阁老相好那里泄过火气,这会儿佛性碾压兽性,系好裤腰带,笑哈哈来隔壁天仙楼下馆子,听听天南海北的爷们吹牛逼,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三人随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等着酒菜上桌,一边交谈一边品茶听着道友们议论纷纷。
“少爷,这帮俗人见识鄙陋,有眼不识泰山,认不得少爷就是正统洞天法的传人。”周泰嗤笑一声,继续道,“不知道这张云渐何许人也,好像很火的样子,就连流芳阁的小姐听到他名字声音都叫的大些,好像还能把他喊过来一样。”
听到这话,陈星眉头一皱,很想呵斥一番,但想到周泰境界和自己一样,只好劝解提醒道:“老周,说过多少次了,少爷当面,莫要说这些粗俗话,被人听了去,颍川蒋氏颜面何存?”
“呵呵,无妨。”蒋善琨摇摇手,笑吟吟说道,“不至于那么严重,周护法豪放耿直,没有恶意,以后多注意些就好。”
突然话音一转,又说道,“不过,俗话说得好,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家传承数千年依旧蒸蒸日上,无外乎一个赏罚分明。作为惩罚,烦请周护法去了解一下张元渐声名鹊起的缘由,顺带一块留影石回来。”
陈星和周泰闻言全都一愣。
周泰脸上的横肉抖了抖,铜铃般的眼睛瞪的老大,没想到这小主子居然打蛇上棍,突然发难。
“怎么?”蒋善琨吹开浮在茶汤上的青嫩芽尖,十六岁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里掺了丝冰碴,“周护法方才议论风月场时中气十足,现下却连留影石都取不回了?”窗棂透进的夕照将他腰间玉佩映得血红,那正是蒋氏家主令信“赤霄环佩”的仿制品。
周泰霍然起身,玄铁护腕撞得案几哐当作响。邻座几个修士笑嘻嘻等着看热闹,却见这虬髯大汉突然咧嘴一笑:“俺老周这就去给少爷猎只'彩凤'回来!”他故意将“彩凤”二字咬得极重,转身时革靴在地砖上碾出两道浅痕。
陈星望着同僚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喉结滚动两下:“少爷,老周他...”
“陈护法。”少年忽然将茶盏往他面前一推,“尝尝这'雪芽含翠',听说要用灵力温着才能出味。”白玉盏底赫然凝着三枚冰针,正随着茶水波纹缓缓游动。
陈星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蒋氏秘传的“寒髓劲”,非嫡系出色子弟绝不传授,看这功力怕不是早就得了传授了。
少顷,周泰神色如常的回来了,又恢复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递上刚拦人买的留影石,一屁股坐坐下,端起陈星刚刚筛满的酒水,大口畅饮起来。少量清澈的酒水沿着就钢针般的落腮胡流下,落地的滴答声与畅饮的咕噜声夹杂在一起,成为天仙楼的一部分。
周泰这副模样,反而让陈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粗俗汉子到底有些城府和心胸。蒋善琨也有些诧异,不免对其高看一眼。
一碗好酒下肚,蒲扇大手一摸嘴巴,哈气一声,说道:“少爷,打听清楚了。前些日子,洪转运使和一个名叫张云渐的洞天法道徒在演武场公开演武,从明面结果上看,转运使小失半招。当时观战人数多,这些天一直沸沸扬扬的,也就我们之前一直在寻机灭杀异族金丹,消息不畅通,这才不知道。”
蒋善琨一边听着,一边激活手中的留影石。随着法力输入留影石中,留影石定向射出一道稳定的光芒,在空中形成一道屏幕,播放着记录下的片段。
画面片段十分清晰。
开幕金铁交鸣。张元渐的长槊化作巨柱横扫,龚梳狂剑气纵横。龟甲盾挡下漫天金雨,火墙中暗藏地刺突袭。藤蔓刚缠上双腿,便被枯朽术化解。重力术迟滞身形,槊尖划破衣袖。二人收势,相视而笑。场边赌徒摔了账本,小二高举留影石挤到最前。
幕落。
陈星周泰看的津津有味,二人都是战阵上磨练出来的,眼光毒辣,看到精妙之处忍不住拍手,兴头上来浑然没注意到蒋善琨的脸色越来越黑。
“怎么可能?!”蒋善琨怒不可遏,惊惧交加,心中满满的不可置信,“都是同年,他怎么可能就这么强了?绝对是作弊!”
之前他听到张元渐这个名字,还有些不以为意。像山真域何其庞大,人口亿兆,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也就是后来知道这个张元渐修的洞天法,这才引起他的关注,心中一动,让周泰去打听下。
结果是真万万没想到,张元渐如今战力已经达到这种层次,已然是能与金丹后期交手胜之了。他也修的洞天法,看得出来张元渐法力法术两者根基十分牢固,同样的法术,威力效果超过他自己两三成。
反观自己,不过投机取巧,用洞天法的法力催动丹婴法的法术,虽然战力稍强,但根本无益于道徒。况且真谈战力,也不过才能与筑基修士斗法,出门还得有护法保护着,这里的差距何其之大。亏得他还曾因“小剑仙”的名号沾沾自喜。
陈星注意到蒋善琨脸色不对,浓眉微挑,心中一动,赶紧示意周泰闭嘴,莫要再说,然后装做不经意拍了一下蒋善琨肩膀,问道:“少爷是不是在宗门听说过张元渐?”
蒋善琨被打断状态,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端起一碗酒水,故作满不在意:“嗐,何止听过,我跟他还是同一期的同班同学,当年他可是与所有人都闹过不小的矛盾呢。我说好几年都没他的消息了,原来是独自来这了。”说完一饮而尽,还把酒碗重重的落回桌上。
眼见尚在朦胧中的周泰想要开口追问,陈星哈哈一声,抢过话题,又说起他们本次回洪镇的目的。
而与此同时,张元渐刚收下某个帮年轻男女牵线搭桥的掮客带来的多份见面礼,就借口龚梳狂有要事相招,立马拍拍屁股走人了,连水都没给人喝一口。
张元渐懒得搭理这群无聊的人。他不信还有比敏敏姐更润的女人,轻轻摸一下,就跟大坝决堤一样,夸张到吓人。
提到女人,三年没尝到肉味的肉味张元渐下意识硬了起来。遥望北方,他想要尽快启程去象山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