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的断刃抵在二壮喉结时，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脖颈剧烈跳动，仿佛有只受惊的甲虫在皮下狂奔。
她刚在巷口被三柄短斧围攻，肩窝被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腥味混着废土特有的铁锈味往鼻腔里钻，刺得她太阳穴隐隐作痛。
二壮是最后一个逃兵，跑的时候撞翻了半筐变异鼠内脏，此刻正仰面躺在黏糊糊的血污里，浑浊的眼珠盯着她染血的军靴，脚边还沾着几根腥臭的鼠尾。
“说，谁指使你来的？”她加重了脚下的力道，断刃刺破皮肤，一丝血线顺着刀刃往下淌，在地面留下一串暗红滴痕。
二壮的喉结在刃尖下滚动，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颗染着烟渍的门牙：“苏大队长……你以为……就你们聪明？”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黑血——是毒牙。
苏绾瞳孔骤缩，断刃下意识压进半寸。
二壮的手死死抠住她的靴底，指甲缝里的泥垢蹭得军靴斑驳，像一层灰褐色的苔藓。
“灰……影……”最后一个字散在风里，他的手指慢慢松开，眼球上蒙了层灰白。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时，她正蹲下身合上对方的眼皮。
指尖触到那冰冷的眼睑，像摸过一块失去光泽的玻璃。
“战斗直觉 1”的蓝光在视网膜上闪烁，她却皱起眉——灰影，这个在废土传闻里比丧尸还神秘的名字，怎么会和今天这场围杀有关？
“滋啦——”
南边传来皮肉被腐蚀的声响，像是热油溅在皮革上，带着焦糊的气息。
林晚棠握着实验箱的手紧了紧，转头时正看见雷耀的手背冒起青烟。
她刚才泼出的藤腐剂是用星芒草汁兑了变异毒蛙的腺体，本打算用来分解实验样本，此刻却顺着雷耀手背上的青紫色变异纹路滋滋作响。
那纹路像活了似的扭曲蠕动，试图避开腐蚀液，却反而让伤口溃烂得更快，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雷先生不是说想看我的草怎么烂吗？”她踩着碎玻璃走过去，实验箱的搭扣撞在大腿上发出轻响，像某种节拍器敲打着节奏。
雷耀疼得跪在地上，电鞭早甩到了三米外，蛇形的金属鞭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映出他扭曲的脸。
林晚棠蹲下来，戴着手套的手指捏住他溃烂的手腕，另一只手掏出微型采集器：“正好，你的血够我研究三天——变异体与腐蚀剂的反应数据，联盟实验室花十年都未必能凑齐。”
雷耀的脸因剧痛扭曲成青紫色，突然挥起另一只手朝她面门抓来。
林晚棠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抬脚踹在他膝盖上。
“咔”的一声脆响，雷耀惨叫着栽进路边的废轮胎里，轮胎表面干涸的血迹被他撞得簌簌掉落。
系统震动时，她瞥见面板上“敏捷 2”的提示，耳尖微微发烫——这是陈昭总说的“实战出真知”吗？
北边的喧闹声突然弱了下去。
顾清欢的短刃还抵在李麻子喉结上，刀锋压出的红痕像根细绳子，勒得他连吞咽都不敢。
她刚才用茶盏碎片划破手指时，血珠落进泥土的瞬间，突然想起陈昭说过“清欢姐的血比茶还甜”——那是上个月她替他包扎伤口时，这混小子故意凑过来闻血味的胡话。
“李大哥还想喊‘顾清欢滚蛋’吗？”她歪头笑，短刃顺着喉结往下滑了半寸，划破了一层薄皮。
李麻子额角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掉，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想起半小时前有人塞给他块压缩饼干，说顾清欢私藏了茶会物资；想起刚才举着木棍冲过来时，顾清欢连躲都没躲，短刃却精准挑开了他的刀鞘扣——这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安全屋管理者？
“顾……顾姐……”他声音发颤，“我……我就是被猪油蒙了心……”
顾清欢的短刃突然收进袖中。
她抬手拍在李麻子额头上，力道轻得像拍落一片茶沫：“下台？先过我这把刀。”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她看见面板上“精神 2”的字样，恍惚又听见陈昭蹲在茶炉前的傻笑——他总说她的茶能照见人心，原来照见的不只是别人，还有自己藏在茶烟里的锋芒。
陈昭跳下车时，风灌进他敞开的衣领，凉丝丝的贴在后背上，像是某种无形的拥抱。
他看见苏绾蹲在血污里，看见林晚棠捏着雷耀的手腕，看见顾清欢拍李麻子额头，系统面板上的属性数字像着了火似的往上窜：力量22（ 5）、敏捷16（ 3）、精神17（ 6）。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血管里翻涌，比上次吞了三阶变异狼的核还烈。
“都给老子住手！”他抄起短刀指向雷耀，声音撞在联盟的铁皮围墙上，惊飞了几只腐鸦。
苏绾抬头看他，嘴角勾出抹血痕；林晚棠转身朝他笑，实验箱在阳光下泛着星芒草的荧光；顾清欢整理着被扯乱的衣袖，月白色绣鞋上的血点像开了朵小红梅。
三女几乎同时迈步，苏绾的军靴碾过碎石，林晚棠的实验箱搭扣叮当作响，顾清欢的裙裾扫过李麻子脚边的碎茶盏。
她们在联盟广场中央汇合，背靠背站定。
苏绾甩掉断刃上的血珠，血滴溅在林晚棠的实验箱上，发出细微的“嗒”声；林晚棠掏出手帕擦去脸上的藤汁，顺手帮顾清欢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顾清欢摸出藏在袖中的茉莉干花，分别塞给另外两人。
“废土的天，该晴了。”顾清欢的声音像春茶里的茉莉，清清淡淡却裹着股子劲。
苏绾嗤笑一声，断刃在指尖转了个花；林晚棠推了推眼镜，实验箱里的星芒草突然亮得刺眼；陈昭站在她们三步外，看着系统面板上还在微微跳动的属性值，喉结动了动——他突然很想把这三个女人的名字刻在联盟最高的那面墙上，让所有废土上的风都知道，她们叫苏绾、林晚棠、顾清欢，是他陈昭的底气。
暮色漫上来时，联盟的铁皮信箱“咔嗒”轻响。
陈昭正蹲在地上给顾清欢捡茶盏碎片，抬头看见苏绾挑眉指了指信箱——里面躺着封信，封皮是普通的黄纸，却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青灰。
他走过去抽出信，落款只有一个“影”字，墨迹未干，还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腥气，像……变异兽的血。
“昭哥？”林晚棠凑过来，鼻尖几乎碰到信纸。
陈昭把信揣进怀里，转头对三女笑：“明天再看。”他说得轻松，掌心却沁出薄汗——灰影、二壮临死前的黑血、这封突然出现的信……废土的夜才刚开始，而他的吞噬系统，似乎又要饱餐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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